她“呵呵”笑了两声,“看来是不想吃。”
他狗皮地纠缠,“怎么会呢?就是要你喂!”
她懒懒散散瞟了他一眼,没用任何怒火,他却倏然咬了咬唇,看着被捆得周正的胳膊,将说未说,只用一种“你快看,我还是伤员”的无辜眼光注视着她,好似要让她知道他真的很惨一样。
“我来吧!”俞远忽然走了过来,说了这样一句让他已经气急的话。她轻轻一笑,应他:“好啊!他就缺你这样的照顾。”
他垂眸望她的瞬间,露齿深深笑了。那种久违却弥足珍贵的温暖让她心头一动,继而又是钻心地疼。
阿涴盼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那些都是她梦境里虚幻中自作多情的笑话之后,百转千回,峰回路转,山清水秀,他突然向她走来,带着多年等待而无果的恩赐,一下子就让她手足无措。
以至于她走出房间时,还是一手的汗。通过房门瞥向里面,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她看见阿深愤怒别扭的脸,还有他的背影。
就算抛了脑袋去想,她也不敢相信,终有这样一日,他们还能愉快地交流。
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她低声啜泣。
有生之年,她又真的,离他近了一步。
多年深情付空茫,一朝变故,君心欢喜,我心回转如故。殊不知,此情此意,能有多长?
在楼道里坐了许久,她的心情一直不佳。回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她的力气抽了大半,又见着阿深躺在床上安静的睡颜,明明就是疲惫和坚强,她越发不能冷静。
四月中旬,公司需要生产一款帮助农业生产的机器人,阿深的伤也好了大半多,她便领了这事,独自乘车下了一个乡镇,亲自到民宿去询问观察调查,以确定机器人的生产规模和功能需要。
乡下的空气果然是比城里好了很多,这里的人也朴实忠厚,甚好交谈。她向他们打听的时候,他们总是很真诚地回答她所问的问题。
在这里过了两天,也让她心里的烦闷淡却了许多。
她一直的梦想,就是能够创业,存了很多钱,然后找一处世外桃源,度过后半生。
那些不停追求却得不到的东西,想想便罢,不能作为实际。如今她在梦想这条道上赶去,其中崎岖险阻,一场笑话,都在徐徐上演。
可人,不能丢失自己的信仰不是?
即便梦有分毫破碎,不能磨灭否认,他还是她曾经当做命的东西,怎么也是值些思酌考量。
阿涴正在沐浴阳光,为她提供住宿那家的女主人,几步并跑,向她迎来。她黝黑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意,说话也是有这方独特的语调。不一会儿就奔到她面前,蹲下身,她递给阿涴一把伞,温柔地道:“给,天气热,怕把姑娘晒伤。”
阿涴接过那把褶皱的伞,由衷地说:“谢谢姨!”
她笑开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眼睛也眯成一条缝,金色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布满了春天春风宜人的气息,灰色的衣裳虽然有些破旧,却依然漫布着层层叠叠的暖意新春,沁人心脾。
凡事看到她的人,无不都会因为她的憨厚忠实,被她的善解人意,笑意迷人感染。
麦埂上干净如新生的泥土,散发出阵阵入鼻的清香,暖人心扉。她砰地坐在阿涴旁边,聊起了这边的趣事。
传说这是一处龙的栖息故地。几十亿年前,还没有人类的时候,群龙汇聚,存食而生。天地混沌多变,万物进化,适者生存。即便是身为万物之主的龙,也被这变化多端的世界所淘汰。
星辰交替,光阴似箭,无数年后,那些龙的尸骨有的泯灭,有的则是化为齑粉散于尘土,无影无踪。而能成为龙的化石并完整保存的,不过是其中亿万分之一。
恰好,这村里就供奉了这样一块化石。
这只龙的化石从上古时代保存至今,受田沿村世代人所供奉推崇。他们皆认为它是神的化身,能庇佑村里的人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至少,在这么多年来,这个村子一直欣欣向荣,没有遇到什么重大并且可怕的天灾。
所以,人们越发笃信,只有将它奉为神邸,求之,就能免大灾大难,一切如愿且顺展。
阿涴仔细听她说着,嘴边不时扬起笑意附和。望着满地的盛景繁华,她不禁留恋。
乡下的人大多厚实好相处。可是,不是每个地方的人都如此。
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当你望见世间一缕浑浊污垢,便觉这世界大多肮脏不堪。然则,污垢与干净同时存在,只是正好,你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一个合适的靓丽风景。
田沿村是城一个经济稍偏落后的村子。把目标定在这里,就是想让这里的人见见外面是什么样子,见识新科技的力量。只有适当的发展,才能带动他们原本落后的生活水平。
可同时,阿涴又忧虑,发展的同时,是否会让原来美丽而纯真的模样变得面目全非。
这就是进步必须做的改变,无可厚非,势在必行,无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