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再也没了对缃色衣带的尊敬,赵大郎干脆骂了起来,一心要打消二郎变法的念头。
然而,萧二郎只是眸子暗了暗,旋即,又恢复了浅浅的笑:“我自然……不如大郎聪明的。”
语调深处带了一股涩。
赵大郎还要说什么,却被萧二郎带到国子监红铜门口,看向了盛京一百零八街坊。
仅仅一门之隔。
门内槐影静谧,钟鸣鼎食,门外却哀鸿遍野,大周的饥荒闹了三月了,连这座天子脚下,也没能逃脱。
偏偏这般人间惨景中,还有着锦衣的官公子们,骑着高头大马呼啸而过,议论着郊外的斑鸠肥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三百年王朝的荒唐,已经病入膏肓。
“你看,必须变。”萧二郎的声音从旁传来,淡淡的,坚毅的,“你放心。不聪明的人,自有‘不聪明’的办法。”
话似乎只说了一半。萧二郎安慰地拍拍赵大郎的肩,便转身离去。
“为什么?!”远远的,还传来赵大郎不理解的怒喝。
萧二郎没有回头,只是笑,解下缃色的衣带,一松手,任它飘扬在风里。
“因为,我会是君王。”
那背影走在日光中,一袭白衣,好像燃起了火。
不聪明的人,自有“不聪明“的办法——
那就是赌上一切,以身试法。
生死不知的路,那就以白骨,堆出路来。
往前去。
……
夜已深,十一月晚风起,罗霞不禁打了个噤。
“回罢。俱往矣,多说无益。”赵胤起身,作势告辞。
罗霞却忽的叫住了他:“大郎!不,陛下!”
赵胤微微讶异,转身,看到夜色剪影的女子,笑了,恍惚中,漫天槐花如雪,还是少年时。
“陛下,我会一直见证着,以这片土地的名义……所以,也会一直陪着你。”
赵胤的瞳孔一缩。良久,眸底有光闪烁,轻轻道:“时间还早,陪朕……走走吧?”
“好啊。反正奴婢今晚是寿星,东宫可不敢给寿星派活儿的。”罗霞俏皮笑笑,迈步向男子跑去。
赵胤笑了。有时候啊,他感觉仿佛过去了很久,有时,又还在昨日。
“幺姑!嘿!幺姑!大郎带你逛帝宫!”
十一月。吉祥铺的花样子生意忙了起来。
街坊们开始置年货裁新衣了,看着每天收的银子,花二等人喜笑颜开,将前时种种不愉都忘在了脑后。
然而,这日,看着铺子里的不速之客,四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那人一袭靛蓝布衣,极家常的样子,他缓缓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抹着金疮药的脸,和四人对视。
一刻,两刻,三刻……
五个人都像呆住了般,你瞪我,我瞪你,没一个人敢动。
良久,还是花二先缓过神来,立马冲出去关了铺子,掩了所有门窗,然后跪倒,心里叫苦不迭。
“拜见皇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