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名字还记得吗?”老李作为地主,率先问道。
姜大夫点点头,开始在电脑上翻找,很快就把那天的就诊记录找到。时间是九月十六日上午十点,患者名字登记的是石波。
“没错,就是他!”
丛明晨凑过去看,看到石波俩字格外亲切,还顺着就诊记录,往下念起药方:“骨肽片、倍他司丁、清脑复神液、戴芬胶囊……这都是治骨折的?”
大夫道:“骨肽片是骨折用药,戴芬胶囊也算,主要是用来止疼。至于倍他司丁和清脑复神液,这俩是治头晕的,因为她说患者有脑震荡,醒来后一直头晕……”
丛明晨惊道:“赵波澜醒了?”
看到大夫一脸迷茫,忙又解释:“就是石波,他之前一直昏迷呢。”
被丛明晨打断后,大夫说话明显慢了些,耐心向他们科普:“脑震荡应该算是最轻的脑损伤了,昏迷只是暂时性的。如果长时间昏迷的话,需要考虑颅内出血或者其他的脑损伤情况。”
丛明晨紧张地看向罗浩,后者没太大表情,一直在听大夫讲。姜大夫只听老李说带人来了解情况,对于罗丛二人的真实身份并不清楚,所以见丛明晨吓到,误以为她是患者亲人,改口安慰道:“这个患者已经醒了,应该没太大问题。我听她描述,也都是脑震荡的普通症状,不算严重。其实按理来说,脑震荡头晕不是特别严重的话,完全可以不用药,回家卧床静养,最多两周就可以恢复了。”
老李附和:“嗯嗯,看来不是什么大毛病。”
“的确。”姜医生道,“反倒是骨折需要慢慢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丛明晨松口气,面部肌肉放松不少。赵波澜虽然是冯大石案的嫌疑人,但在王亭亭主导的这起车祸事件中,却是彻头彻尾的受害人。尤其是,他被撞的时候,刚刚与分别十二年的恋人冯鲸登记结婚。结果结婚证还没捂热,人就进了医院,之后更是离奇被盗,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丛明晨虽是警察,但在冯鲸赵波澜的这一连串案件中,却是站在他们俩这边的,所以对赵波澜的安危才会表现出这么严重的关切。
与之相对的,是罗浩全程无表情的脸。
在他的衬托下,民警老李显得周到尽责,地方医院的女大夫善良热心,丛明晨带病关心,满满都是人情味。但罗浩脸上就是没有一点柔和的表情,掏出手机,把协查通报上的嫌疑人画像拿给女大夫看,生硬地问道:“是这个人吗?
女大夫顿时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不安地看了眼老李,点头道:“是她。”
罗浩马上厉声反问:“你都没看你怎么知道是她?”
听到罗浩的语气,丛明晨暗叫不妙,心想他们这是在人家地盘上,姜大夫看老李的面子才帮忙。罗浩说话这么冲,惹恼了对方,到时候人家不肯配合,麻烦的不还是他们自己?
果然,罗浩话音未落,女大夫的态度就急转直下,板着脸坐回座位,不理他。
丛明晨无奈,赶紧向姜大夫道歉,心里想的却是:这要是她,黑脸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赶人。本来嘛,人家姜大夫一直热心帮忙,谁知道最后反而被质问,这换了谁也受不了啊。谁能没情绪,没情绪才奇怪呢?
丛明晨嘴上不说,心里却把罗浩埋怨惨了。只是她不知道,罗浩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人家地盘上,而是太知道这一点。骆马湖龙蛇混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之前魏勇专门提醒过他,说好多涉毒人员都有双重身份,而许多普通老百姓也都有家人或者亲戚朋友涉毒涉黑。在骆马湖,毒品和黑势力滋生的枝叶蔓延到每家每户,谁都不清白。所以,办骆马湖的案子,一定要比平时多长个心眼。
罗浩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用高压逼出女大夫的真实反应,好判断她证词的真实性。
这一点,初出茅庐的丛明晨不明白,一直做乡镇民警的老李也不清楚,所以才会对他的态度有看法。但好在,他性格一向不平易近人,这么做,倒也不算反常。
女大夫生气不说话,罗浩反而能判断她没有撒谎。因为撒谎故意扰乱警方的人,一定会对这种情况有心理准备,而不至于像女大夫这样翻脸。所以她翻脸,反而证明她的话是真的:王亭亭,或者说他们的嫌疑人,的确来过这间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