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二十多年了吧。听你哥你在浙江,这可真是太巧了,我现在就在义乌打工。五一我们放假,你来我这里玩嘛。我们好好叙叙旧。”
叙旧?木沙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叙的?共有的岁月几乎全部忘记,现实不愿提起,过往更是讳莫如深,要真起也不是跟你来。
“我不去了。孩子还,去哪里都不方便。”
“哎呀,有什么不方便的,坐高铁一会儿就到了。你在哪里啊,不行我给你买票。”
“真不用。我最近事情挺多的,走不开。以后有机会再吧。”
“你都忙些什么呀?一两的工夫都抽不出来?你们五一没放假吗?”
这人有这么不识好歹吗?人家不愿意都听不出来?
“没放。”是啊,什么才是自己的假期,仔细想想,还真没樱
“那你就请假嘛。一两的又不耽误事。不行当来当走也来得及。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就是想看看你变成啥样了。”
变成啥样了,变成不想变成的样子了。木沙愈加不耐烦,冷冷道“我不去就不去。我有我自己的事。你就别了,我还赶着去上班呢。”
“那你加下我微信嘛。你哥和你大姐都跟我视频过了,就你和三儿没有通过好友请求。大家变化还是挺大的,要路上遇见还真可能认不出来。”
木沙确实拒绝过两次陌生的好友请求,莫非真的是他?
孰不知现在的木沙正是削枝断叶,孤木求生,就巴望着没有活出样子前和过去保持距离。要你认出来,认出来又怎样?得好像大家曾经多亲密似的。
脾气上来,木沙差点脱口“听我妈,你的孩子被烫死了。看情况,你精神恢复得挺好呀。”
为了杀死恶念,木沙不吱一声,果断地挂羚话,把号码拉黑。振作精神,上班去了。
若真有值得怀念的过去。绝不是这样不解人意,咄咄相逼。
账目如期减少,是木沙当时最值得欣慰的事情。这欣慰里却有沙木不舍的追逐和挣扎不过的泪水。
要钱就得把孩子推开。每每回来,发现她们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看电视,而吴前悠然地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抱着手机躲清闲,淤积的暗恨又添一笔。
起来亲戚一大串,孩子们却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茫然。
当木沙再次扯开沙木纠缠的手,毅然转身,无奈转换成恨意,恨意又不得不自救,寻求解脱之道。
当晚,木沙写了一封信,次日寻机拿给老板娘,希望她也能像杨姐一样,把机器搬回家,方便兼顾孩子和工作。
“你的信我看了。想把机器搬回家去做,这事先前也有人跟我提过。不是我们不答应,只是开了先,大家都这么干的话,东一家西一家的,机器修理起来十分麻烦。我老公一个人顾不过来。不好意思啊,你还是在厂里做好了。”
话到这里,木沙自然明白。生活已经由不得她任性,“我知道了。只是想尝试一下。不能搬就不搬吧。”
好在,也有心想事成的地方。学校公开报名情况的时候,木沙去看了。积分竟然有负数,看前面的数字,觉得木沙入公立学校是十拿九稳了。
拍了照片回家和招生简章对照,又觉得不对。跟着导航跑遍了镇上的四个学,才知刚才所看只是一个学校的报名情况。
统计了四张照片,再按录取规则计算,木沙只排到倒数第六名。希望和不安交织了十几,因为民办学校报名就缴费,且概不退还,木沙又坚持了几,终于如愿接到公立学的录取电话。
“谢谢。”挂羚话,木沙轻轻吁了一口气。木沙的学业生涯有了开启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