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院子过长廊,左右去分为男女隔间。一路简朴毫无点缀,只挂几柱莲花座灯盏指引,越往里越是水气氤氲,弥漫出淡淡的硫磺味。
沈霄看着赵清淼和王妍进了女间,稍稍思忖,眼中敛去锋芒,便也折身进了男间。
窸窸窣窣,衣衫绸裙尽褪挂于屏风。大半个柔软身子浸在水下,白皙肩窝搭着汗巾。一瓢温水顺着手臂慢慢浇下,分不清是肌肤莹润还是水渍泛起的柔光。两人泡了一会,果真骨头里去了酸涩疲乏,酥得很。
贴在肌肤的青丝不断落下水滴,赵清淼干脆拢起碎发挑至耳后。眼神明亮了,脑子越发清楚。她侧目去瞧王妍,面绯红如芙蓉,眼眉垂敛不知在想什么。
婢女替王妍捏了会肩,便被打发了下去。
王妍伸出掌心捧起温暖水流,忽然出声:“我当初听从母亲嫁进蔡府,并不全是图他们的家财声望。相处久,文景待人温和有礼,又稳重能干。纵使有时我做的不对,他也百般体谅。你说,这样的男子好不好?”
她倒是直言不讳。赵清淼不搭腔,思忖着蔡文景这样的不能说不好,可这世哪会有无暇无垢的人啊。
得不到赵清淼的回应,王妍微叹气,继续道:“我嫁进蔡家这些年从未受过委屈。不止一次,他们为我没有子嗣这事而出言刁难,也是文景护着我才没有娶妾室进门。”
稍稍联想那场景,赵清淼终于点了点头,赞许道:“虽对姐夫不熟悉,但听来他的确很好。”
王妍轻呵笑了出声,小女儿嗔态的微嘟起嘴道:“我这会跟你说话,才觉得你不若平日里那么清高了。记得小时候,你和晏久哥哥回王家,我和王珏打心里都是高兴的。”
忽然扯到这个,赵清淼不情不愿的顺着往下说:“我明白。就如那一回,我被你从假山推下来,也知你是无心的。”
她语气不咸不淡,神情很是平静,丝毫没有埋怨过去的意思。
反而王妍羞红了脸,尴尬的伸手往背浇了一瓢水,才支吾道:“其实,那一回,我确实是故意的。”
两人对视,陷了静默。
半晌,有笑声咯咯传出隔间。
沈霄正面无表情的合衣束腰,听得那头爽朗的笑声,手动作一滞。他本担心王妍不怀好意,所以急着出池子,现下反而安心了。
他慢腾腾走出门,看了眼对面的女间,双手抱臂,倚靠在门栏等着。哪知,一抹熟悉的身影进了视线。
蔡文景长袍素白直身,疾步而来,温润如玉的面稍显憔悴,染了淡淡愁绪。
他与沈霄照面,停下脚步,迟疑道:“你是,赵二小姐的小厮?”
沈霄挑眉淡视,额头压低微颔首。
恰好,女间的门扉从里打开,就见两朵娇花踏着莲步款款而出。
一朵是清冷淡色,缠枝纹对襟窄袖厚衫,底下套月白蜀绣银丝襦裙。
一朵是妍丽婉约,重紫绸缎宽袖裳,足下淡黄鸳鸯绣面。
两男子看着微微愣神。
婢女在旁清了清嗓子,王妍和赵清淼这才抬眼发现两人。
赵清淼见沈霄不觉有什么,倒是蔡文景来了觉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