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啊,你个混蛋,你王八蛋,你猪狗不如,你你你你.........”
最后三月累了,肩膀手脚耷拉下来,像只泄气的气球一般,疲惫不堪地说“你放开我吧”
“………”
身后没有反应。
“我不逃了”
那只掌握她命运的手还在揪着她领子。
“我累了”她说。
有力的大掌终于设下恩典——撒开了。
她果然没再逃,只是恹恹地转过身,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他。
他不由分说,抓着她的手臂要走去,后者身子往后拖,耍赖“我不走”
“由不得你”
小小只的三月哪里是他的敌手,尽管双脚死死扣在地,可他在前面拉着她,她的脚底板拖在地,哗啦啦带起一片枯叶。
“我不走,我不要回去,我不回去,你不要再抓我回去了”
“为什么你都不相信,我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是。我已经过得够苦了,你还要来掺一脚”
“我去那个陵园就是巧合而已,你想知道的在我身根本找不到答案,你一直关着我有什么用,啊~”越到后面,她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她一直撒泼都没能让殷商停下来,可一哭,他的脚步却生生顿住。
两个人停在原地。
“早、早知这辈子我会过成这样,我宁愿不要出生”她一边大哭一边说话,数月来累积的委屈痛苦在今天找到了宣泄口。
山林里回荡着凄楚的哭声,这边落那边起。
转过身,他面前一张脸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没个间断的时间直往下坠。
她甩开他的手,一边哭一边慢慢蹲下来一屁股坐到满是枯枝杂草的地面,把想要发泄的都发泄出来。
他高高在地站着,她则像个被欺负的小孩坐在地放声大哭,前者脸的冷峻龟裂了一分,看不出那是什么情绪,只是僵硬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试图找到一个什么人或事物能缓解一下他此刻的境地。
“哇哇~”但此时此刻,他的世界全是她号哭不休的声音。
树梢几只鸟儿受到了惊吓,振翅高飞而去。
后来,她实在哭累了,号哭变成了呜咽,呜咽变成了抽搭。
他的眼帘低垂,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由于前面哭得太厉害,导致现在肩膀一抽一抽地停不下来。
像什么?
脑海里忽然觉得她这样的模样似曾相识。
像什么?
后来想起,以前底下的人养过一只哈士奇,前面哭急了后面就会流着鼻涕抽抽搭搭的。
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他屈膝蹲下来面对她,瞧见她的模样,浓厚的眉忍不住拧了起来——真的是眼泪鼻涕一起流。
三月哭得有气无力的,抽抽搭搭吸鼻子,垂着眼睛也不看面前的男人。
然后抬起手想擦擦眼泪鼻涕,到了近前看看自己的袖子,不知为何又停下,然后拉着他的短袖袖子把脸往前一凑。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丫头把自己的衣服当成毛巾,在面蹭得脏脏兮兮。
一贯冰冷的眼闪过难以掩饰的嫌弃,伸手罩住她的脑袋毫不留情地推开,再低头检查自己的袖子——被她磨蹭过的部位已然湿濡濡一片,分不清眼泪还是鼻涕,抑或二者都有。
活了三十多年,没人敢对他做这种事情,又恶心又厌烦,刚要发火,抬眸瞧见她的脸,眼睛脸颊又红又肿,鼻尖也通红一片,撞他的眼睛又抽搭了一下——可怜到了极致。
流窜而的火气忽然一点一点地被压了下去,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最后只是沉着声音说一句“起来”自己也随即起身。
知道自己逃不掉,发也发泄过了,三月没有再推脱,但是身体却是一动不动的。
殷商以为她还不愿意走“还要我背你吗”
没曾想她仰起头,竟真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一瞬,他的嘴角微微抽搐。
她软趴趴地解释“我走不动了”话落还抽噎了一下。
“不要耍花招”
“我中午饭都没吃”
“为什么不吃”那语气竟像谴责。
闻言,她下巴一扬,一边白一边红的脸浓浓的不满与指控“你午饭前就把我带出来了,现在天都快黑了”
毒舌如他也禁不住一噎。
面无表情地伏低身子,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抗了肩头。
三月倒也没挣扎,像条咸鱼一般任由他抗着自己往山路走去。
他大步大步地往前跨,斜斜的山坡对他来说好像平地一般,可怜三月一颠一颠的,所幸肚子里一点存货都没有,不然指定要颠出秽物来。
“烂人”
轻飘飘的喊声从身后传到他耳畔,他冷声道“有屁就放”
她皱了皱鼻子,顺道翻了个白眼,嘀咕咒骂“又不是阎罗王,一天天凶个屁”
“你当我是聋子?”
三月撇了撇嘴,然后才问“那些人又是你的仇家?”
“不然亲家吗”
又是这种态度。
她忍不住照着他的背呸了一口。
“你说你到底做了多少坏事,怎么那么多仇家门”
没多久,二人已经到达面的小路,他沿着来时的方向往马路外走。
“你觉得做善事就有神仙护佑?”
这么一段路,抗着一个人,他大气也没见喘一口。
“做好事没有好运就去干坏事,你这什么歪门邪说”
“世千万种人,你们所谓的好人秉承自己的道称之为善,我们信自己的道就是你们口中的恶,这个世界的法则是你们定的吗”
“善恶本来就有清楚的界限,你反其道而行就是在作恶”
“你善良吗”
“起码我不伤害无辜的人”
“这个世界有谁百分百无辜,路遇抢劫有人挺身而出,可他在学生时代也曾霸凌,站在投石那一方。有人帮助老人坡推车,可他也曾虐待动物。你说,谁是百分百善良的?
没有人生下来就仇视世界,三月忽然生出了一种错觉,这个人这么偏激,是遭受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