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一行在农舍歇了一会,那老者的儿子花夏回来了,那是一个山间的猎户,长得孔武有力,二十七岁的样子。
他一个人外出打猎,独留老弱在家,险些遭了意外。因此对晏宁他们连声道谢,直说道:“若是天下的军队都像晏将军您这样,我们一家就不用躲藏在山里了。”
原来他们一家生活在济源县,七年前村子里遭了兵灾,三亩天地被占,走投无路之下,才避世隐居。太行山中资源丰富,他们开辟田地,种植谷物,用山中特产去外界换取生活必需品,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
出于对恩人的感激,老者一家热情款待,杀了两只老母鸡和猴头菇一起煲汤,又拾掇了一些刚打了野味。老者的儿媳厨艺很好,戴着围裙进了厨房,手脚利落的端出了一盘盘菜肴。
虽然比不上汴梁城里的大厨,但是山野家常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席间最震撼的一道菜莫过于熊掌,色白如玉,肥腴鲜美。
“恩公,我敬你一杯!”这是花夏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酒是自酿的药酒,据说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晏宁连喝了七碗,有些上头。见小男孩眼巴巴的望着他,晏宁笑着问道:“告诉叔叔,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我要像叔叔一样,做一个将军,这样就不用被人欺负了。”小男孩一本正经的话把大家逗乐了。
晏宁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有志气,跟着你父亲好好学本领,十年后,你来找我投军。”
酒过三巡,老者进了内室,不一会,捧着一件白色的披风走了出来。
姚宝大吃一惊:“这难道是,白大虫的皮毛不成?”
“军爷好眼力,那是小老儿搬来这儿的第二年,有一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我听到门口似乎有野兽在嚎叫,就凑到门缝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还好这是一只行将就木的老虫,第二天它自己病死了,就扒了它的皮做成了这件披风。”
白大虫就是白虎,极其罕见,属于基因突变的稀有品种。在古代,白虎属于瑞兽,是吉祥的象征。
这件白虎披风可以说是世间罕有了,如果拿出去卖的话,绝对价值连城。花老头舍得拿出来报答,晏宁却不肯收下,他救这家人是出于内疚,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老人家,请你收起来,我们是大宋朝的子弟兵,军中有纪律,是绝对不会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的。”晏宁站起身来推辞。
花老头执意不让,花夏说:“和这劳什子披风比起来,一家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晏将军救了我妻子,我们无以为报,只能用这东西聊表心意。”
晏宁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歇了一晚。第二天临走前,晏宁留下二十贯以作答谢。
花夏送他们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们是泽州的军队吧?”
这一家人深居简出,还不知道李筠造反一事,只以为碰到了官兵剿匪。
晏宁含糊的回答:“算是吧。”
“你们不用绕路了,跟我来吧。”花夏神秘一笑。
两个时辰后,太行山脉的深处,一座巍峨耸立的山崖前,晏宁面色严峻的看着眼前,宛若鬼斧神工一般,裂开的一条羊肠小道。
小道蜿蜒向上,曲折崎岖,其间遍布碎石,两边崖壁很干净,没有青苔。
“今天二月下过大雨后,我经过这里无意间发现,这条小道虽然难走了一些,但是可以一直通往太行径。出口很隐蔽,被灌木遮掩,距离天井关不到十五里。”
晏宁看似不经意的问道:“这条路好走吗?看着挺陡峭的。”
花夏回忆了一下说道:“骑马肯定无法通过,我走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对于你们这种不习惯山路的人,最多两个多时辰。这已经很快了,你们要是从原路回去,至少得大半天。”
“那谢谢你了,我们待会就从这里回去。”
花夏走后,高处恭凑过来:“师兄,这是天意啊!”
晏宁点了点头:“一会你跟我走一趟,其他人留在这里等候。”
晏宁和高处恭沿着山道前行,这条新开辟的路径其实只有两里长,只是后面的路径原先被山峦挡住了,所以没有被人发现。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走路很快。到了出口位置,见到一丛灌木,地方狭小,只容一人通过。
走到外面,赫然发现已经置身在另一条小道上,两边崖壁耸立,蜿蜒不绝,最多可容三人并肩而行。
“这里就是羊肠坂了。”
地上有着很明显的人行痕迹,脚印很杂沓,说明最近有大批人经过。
丹径是太行径中的其中一条,而羊肠坂就是其中最为艰险的一段。因其在山间崎岖缠绕、曲曲弯弯、形似羊肠,所以得名。
往北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耸立的雄关,想必那就是天井关了。晏宁想了想,说道:“从这里往北,很容易被发觉,我们往南走。最南端是碗子城,是大军北上的第一关,如果能探查到防御虚实,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高处恭兴奋道:“师兄,会遇到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