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反对,张牧看在眼中。
这些人当然不是关心他的生死,而是担心张牧突袭失败,身死于贼营,他们也会受到牵连。
主将身死,麾下部将该当问罪。
这也是这些人竭力反对的关键所在。
张牧不为所动,他同样是打定了主意。
贼军声势浩大,白天得了胜仗,加上之前一直获胜,没有尝过失败滋味儿,心理和精神上,都处于一种自大和放松的状态。
这个时候趁夜袭击,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将军若是要去,末将愿随同前往!”陈琥一咬牙,狠下心来,就算夜袭不成被叛军发现,以他的实力,掩护张牧安全撤退,应该问题不大。
张牧略带赞赏的看了陈琥一眼,这个体格健硕的汉子,倒有几分胆气。
“不必了,陈都尉的好意,本将心领。此番夜袭,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本将此行,只带五百骑即可。”
说着,张牧将目光投向靠近帐门处的部曲军候,问了声:“赵军候,可愿随本将破敌?”
诸人目光投来,显得有些纳闷儿。
赵猛更是没想到张牧会挑中自己,先是怔楞刹那,继而拱手抱拳:“承蒙将军抬爱,属下愿随将军同行!”
赵猛回得果断,张牧心中暗自点头,看来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
“好,待会儿你拿我手令,去点齐五百骑卒,咱们子时出发。”
吩咐完赵猛,张牧又同帐内其他人说道:“若无其他事情,诸位就暂先散了吧。”
诸校官对视一眼,知道张牧这是铁了心要去,遂也不再强言,只是叮嘱了些‘将军小心’之类的话。至于获胜一说,在场之人,没有任何人对此抱有希望,他们只希望哪天朝廷开眼,派个真正的将领下来,赶紧把这个书生给换了。
那才是老天开眼。
出了营帐,诸将各自散去。
校尉孙领唤住赵猛,将他拉至一旁。
作为赵猛的顶头上司,孙领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多年的行伍生涯,令他两鬓间生出些许白发,对建功立业之事,他已经不再抱有太多的期望,只想一心求稳。
如今朝廷派来的中郎将想要犯险夜袭,这对于孙领来说,就像是重新回到了风口浪尖。
他目光郑重的看向赵猛,很是认真的嘱咐起来:“赵军候,此番夜袭,无论胜负成败,一定要保中郎将万全!稍有差池,你我皆难逃干系,也担不起这责任。”
“属下晓得。”
赵猛知道上司的校尉职衔来之不易,于是点头应下。
到了子时,赵猛和五百骑卒集结完毕。
张牧在营帐里换上了亢沉的甲衣,不得不说,古人的衣束确实麻烦。里里外外三层,最里面是领、袖为大红色的内衣;第二层是衣领和衣袖为白色的中衣,下摆呈圆筒形,长及大腿中部;第三层外衣较第二层略短,颜色为浅灰绿。
在这三层之外,还得穿带披膊的鱼鳞铠甲。
二三十斤的甲衣套在身上,行动受制不说,主要还是不习惯,叫人很是难受。
好在张牧也知道,自己这身行头算是轻的,真要论重,五六十斤的甲胄都有。他目前的身板儿,可承担不起。
来到将士面前,张牧目光扫去。不知是不是因为赵猛思想工作做得好的缘故,这些骑卒的脸上冷厉而肃杀,完全看不出像是白天吃了败仗的模样。
在此之前,张牧还想过许多激励的话语,如今看来,倒是可以省了。
士卒牵来战马,张牧费了一番功夫,才得以翻上马背。
单手抓着马缰,两条腿直直垂落在马腹的左右两侧,一旦奔跑起来,估计会咯得有些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