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平疆一笑,忽然身子绷直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像是先被拉满又放开的弓一样,猛地跑了出去,朗声笑道:“三哥带着阿棠回家!”
芸珂先是吓得紧紧抱住了邱平疆的头,然后适应过来,听平疆爽朗大笑的声音,芸珂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的笑声和邱平疆跑着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洒满了白石胡同,满头大汗的小厮跟在后面,听到了这笑声,也不由得跟着一笑。
隔着一道院墙,刘氏听着外头女娃娃熟悉的笑声,气息有些不稳,用手扶着院墙,微微闭了闭眼。
“夫人。”她的身边随侍的婢女蹙眉上前,“可是有何不适?”
刘氏的心里压抑极了。
她的芸瑶现在还被禁足在蔷薇居内不得外出半步,芸珂那个丫头还如此快活!
凭什么。
刘氏忽然睁开了眼,对着身边的婢女嘱咐道:“不去韶韶居了,回蔷薇居。”
去见那昏着的小小王爷毫无用处,日后若是醒了承的不是她的恩情,日后若是死了那与她更无关系,刘氏转身,带着婢女,回蔷薇居去了。
蔷薇居是沈家二房的宅院,在沈宅的西南角,而韶韶居却在沈宅的西北角,两个院子相距甚远,承对称关系,但是院子内部的构造摆设却完全不同,蔷薇居的用度摆设比起韶韶居要差了许多。
刘氏所嫁的沈家二爷沈周是庄老太太唯一的血脉相亲的儿子,庄老太太是已故的礼部尚书沈垚的继室,如今的沈家家主沈懿是沈垚前一任正妻留下来的孩子。
庄老太太虽有心让沈周做家主,可惜沈周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小小一个从六品的文官,还是承蒙祖荫所得,并无实权。
因沈懿一人支撑了沈家这么多年,又是个极其孝顺的孩子,所以庄老太太渐渐依仗起沈懿,善待着沈懿,外人看着她对沈懿,像是对待亲生的儿子一样。
只是,隔着的那道血缘的鸿沟,总会是存在的,老太太面上表现着不喜欢荒唐度日的沈周,其实在庄她的心里,沈周总是第一位的。
然而总有人看不透,刘氏对老太太的做法就颇具怨言。
刘氏是当朝的吏部尚书刘畅的三女儿,庶出,她的母亲虽然只是个妾室,却极得刘尚书的宠爱,她自小也是被娇宠着的。
因而刘氏从来都觉着,这世间所谓的世俗礼法全是死的,什么“宠妾灭妻”不对,什么“嫡庶尊卑”,全看掌家的人的心情便是。
她嫁的虽然是沈家的嫡次子,可是庄老太太怎么会不偏袒亲生儿子,而是去偏袒沈懿?
老太太既然糊涂着,那她总得想个法子让老太太看见沈周的好,看见沈家二房的好,让老太太清醒起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刘氏已经到了自己的院落了,掀开了檀褐色的门帘进了屋。
芸瑶正坐在黄梨木有踏交杌上,悠哉悠哉地咬着豆粉团,糕饼碎屑沾了满手。
见刘氏进来,沈芸瑶立刻想将咬了一半的豆粉团藏起来,却是无处可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刘氏眉心攒起,怒气微升,绕过了摔出了一地残渣的豆粉团:“沈芸瑶!谁给了你这些点心!是想吃得和那个小胖子一样吗!你当真是要气死我。”
“让你抄一百遍女儿经,你抄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