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接过信。

袁知吾本来已经意识到老者看不见，准备将信收回来，便看见老者摘下了墨镜，等见了一双滴溜溜乱转的老鼠眼，不禁暗骂：在屋里戴个墨镜，装什么大尾巴狼。

“抱歉，”老者说：“职业习惯，不好意思。”

“这很危险，咱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我？”他又问。

袁知吾不是太想说，但考虑到人命关天，只得将实情吐露：“你得为我保密。我是个侦探，受雇于一个警官。你知道的，侦探这个行当，不能摆到台面上说，你得为我保密。”他十分在意自己工作的秘密性，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自己的身份。因此反复告诫老者要为自己的身份保密。

“那位警官受限于身份，有些事情没法自己来做。这时候就需要我来出马。比如说这次。”

“我相信你！”老者说：“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也不是因为相信那位警官。”

“是有别的原因，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老者接着说。

不管为什么，只要老者肯相信，袁知吾便将担心放了下去：

“你相信我，这事就简单了。朱警官让我保护你，可能得跟您在一起呆几天，您怎么称呼。”

“我叫一卦仙。”

“啥？”这名字好奇怪，袁知吾竟是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老者转身，从沙发后面捞出一个幡子，那上面有几个大字——“金口神断一卦仙”。他摩挲着后面三个字，给袁知吾说：“就是这三个字，一卦仙。哦，忘了告诉你，我是算命先生。”

袁知吾一愣：“还有这种名字？”这个特殊的姓氏倒是他第一次听说。

老者摸出身份证递给袁知吾。

身份证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三个字，告诉他——这老者真的叫一卦仙。

袁知吾惊愕地说：“令尊真是有先见之明！”

这让他想起来，日本战国时期有一个剑豪，叫“伊藤一刀斋”，国内读者看到这一段，无不震惊：伊藤一刀斋的父亲真是未卜先知，居然给自己的儿子取了这个名字，好像是知道儿子会成为剑豪，并且创立“一刀流”。

老者笑了：“这是江湖同行给我起的匪名，正好本来我就姓‘一’，就去派出所给自己改了名字。”

“久仰，久仰。”袁知吾不禁赧然，能在江湖上混出称号的，想必不是易与之辈，自己不接触算卦，不想却见着了一位高人：“想不到前辈还这么有名气。”

不想，袁知吾这一句捧场的话却挠着了一卦仙的痒处，他开始讲述自己名字的来历：“任何一个人，在我这里只能算一卦。”

“不过这一卦，必定能够应验。”

“时间长了，同行便开始称呼我叫‘一卦仙’。意思是，这一卦，像神仙那么准。”

袁知吾本来不相信这些事，绕是老者说得真真的，仍然免不了他的腹谤：说的好听，既然那么准，倒是给自己算一卦啊，不就知道有人要来杀你了？

仿佛是听到了袁知吾内心所说，一卦仙继续说：

“医者不能自医，卜者不能自卜。再者说，我只有第一卦非常准，从第二卦开始，就与街头算师无异。”

“我给自己的那一卦，十年前就用掉了。”

袁知吾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当两个人交流深入，袁知吾告诫一卦仙近期不要出门的时候，一卦仙迟疑了。

他挣扎了半天才说：

“不能不出门，我约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