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少年愁·一(2 / 2)折剑长歌首页

“也是,我早就跟他们说过,我才是最合适的,哈哈哈哈哈。”

段露白笑了笑,并未因洛飞羽的张扬感到恼怒,反而露出了一丝丝欣慰。

“等你到名扬天下,威震江湖的那一天,我就把东归剑传给你。”段露白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它也该寻找一个新的归宿了。”

洛飞羽笑道:“此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前往姑苏。”

“您老就好好听着他们所打探来的消息,好好听着你徒弟我是如何天下扬名的。”

段露白看着他起身收剑的背影,衣衫被大风卷得猎猎飘扬,有那么一瞬,他心中感到怅然若失,宛如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对了,”洛飞羽突然转过了身:“劳烦师父一件事。”

“什么?”

“帮我擦拭好那把剑,等我这次回来,它就是我的了。还有,”洛飞羽顿了顿,道:“劳烦师父帮我照顾好那株梅花。”

少年的笑在空中回响起来,充满了特属于这个年纪的恣意张扬。

扬州古城,风华门。

古色古香的院落内,身着一袭白衣的俊美少年坐在石凳上,静看着院中的竹叶飒飒落下。

轻快的脚步声夹杂在了落叶声中。少年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抬起了眼帘,看见一个少女从卵石道上蹦跳着跑了过来。

少女一身青衣,朱唇含笑,虽充满了青春活力,却掩盖不了脸上的忧伤。少女看见了少年,招起了手,发出了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华哥。”

任韶华淡淡一笑,辗转了一面折扇后站起了身,点头道:“子溪。”

任子溪轻快地跑下了石阶,来到了任韶华的面前。任韶华宠溺地看着任子溪的俏脸,忽然,任韶华便一脸愕然。

他很清楚地看到,任子溪的脸上残留着两行泪痕。

“……任岳倾。”宛如有何深仇大恨一般,任韶华咬着牙活生生从齿缝中憋出了这个名字,手中不经意间有着雷息缭绕。

“不是爸爸他,不是……”任子溪极力为父亲辩解着。

任韶华冷笑一声:“若不是他,以你的性子,除了他,谁会将你骂哭?我这就去望风台,向他寻个说法。”

“别去。”任子溪拉扯住任韶华的衣襟,“爸爸他应该已经休息了……”

任韶华眼色一凛,欲要发作。此时,从拐角处走来了一行人。眼中含谑,嘴唇带讽,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任韶华收起了杀意,眼神变得清冷,直勾勾地盯着这群人。

那群人也装作刚刚才看到任韶华和任子溪的样子,不约而同地装出了一副极其夸张的神情。其中的带头者率先笑道:“哟,掌门之女与掌门之侄在此幽会,为何不请人一同前来?”

任子溪吓得松开了拉扯住任韶华的手。

任韶华冷峻道:“任泽涛,我劝你管好你那张臭嘴,否则,影响到你今晚吃屎就不太好了。”

任泽涛倒也不恼,反而是更加猖狂:“怎么,华公子乃天之骄子,门中为了你不惜打开禁室取出秘籍。而这个任子溪却只是一个连风华门最基本武学都无法融会贯通的废物,一个天才竟要为废物出头,可悲可叹!”

“她的存在,只会为风华门蒙羞,她就是风华门千年一见的渣滓!”

任子溪听言,不自觉脚下踉跄退了几步,脸色煞白。

任韶华赶忙握紧了任子溪的手腕,令她稳住了身型,猛地一收拢折扇,森然道:“请你注意言辞。”

任泽涛却是丝毫未收敛:“怎么,注意言辞吗?我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华大公子,有种你揍我啊!”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未等任泽涛的小弟开始笑,任韶华就如箭脱弦冲向了任泽涛,将他暴揍了一顿,使任泽涛的小弟们看得瑟瑟发抖,目瞪口呆。

任韶华看着任泽涛肿成猪头的脸,捏了捏手腕,叹道:“还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傍晚,西山薄暮。

绝代堂中传来了宛如猪嚎的哭喊声:“掌门,任韶华他无视同门之谊,置于门规于不顾,将我给打了一顿,望掌门给我做主啊!”

一名发间有些花白,眉目肃然的中年人看着跪在地上任泽涛,转过了眼,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任韶华。

任韶华自然也察觉到了任岳倾在看自己,也冷冷地看了过去,与之对视。

“门中弟子任韶华,你可知错?”任岳倾的语气如同他的外貌一般肃然。

任韶华冷然道:“任泽涛公然侮辱任子溪,公然挑衅我,我先前已好言相劝,他执迷不悟,我也别无他法。”

任岳倾道:“他虽有辱在先,但毕竟同门一场。子溪固然不是学武之才,任泽涛所言虽过于尖锐,但也是坦明事实……”

任韶华猛然打断了他的话:“任岳倾,你所说的这些话,你还将子溪当作是自己的女儿吗!?她虽天资不好,但仍一直在坚持,你却成天对她恶语相向,将她视为你的羞辱!”

任岳倾听言一愣,摇了摇头:“她本就不该学武,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就要不断去鞭策她。”

任韶华阴寒一笑,不再作理论。接下来门内对他的处置与责罚,他就连听都没听,就走掉了。

……

月悬高空。任韶华孤寂地坐在屋檐上,看着远方,口中轻哼着小曲。

一阵翅膀扑腾之声响起,一个乳白色的信鸽飞来。任韶华伸手接过了信鸽,当察觉到鸽尾上有一片柳叶的墨绿画时,他不由展颜一笑。

从鸽腿上抽开了信筏,展开,果然,就如同那个人的习惯,在信的开头署名,署上了令他心心念念的名字。

姑苏柳月山庄,柳逐愿。

任韶华看着信的内容,不知怎的,神色就开始凝重起来,口中不断重复着“寒陵”、“反卦”之类的词。

看完后,任韶华收起了信,一道电息掠过,这封信纸被碾成了黑末。随后,他抬起了头,手轻抚着信鸽,迷离地看向远方。

他察觉到下方有着异响,便看了过去:少女一手提着饭笼,一手吃力地攀爬着梯子。但她看到了任韶华的那一刻,原本吃力得有些扭曲的秀丽面庞就舒缓了开来,展颜一笑。

任韶华静静地看着任子溪,但他看到了任子溪的笑容之时,心便愈发愈坚定起来。

风华门直脉相传,无一不是佼佼者,到了他们这一代就异事繁生,其中必有诡局。

“寒陵,必须要去。”任韶华默念。

为了能让眼前这个天真无邪且执着的少女,能摆脱世俗的偏见,无忧无虑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