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一般供门内弟子修习仙术剑法，中山是平日活动的场所，后山用作掌门、长老和几位亲传弟子闭关使用。

傅白和傅青青来到前山，步行至半山腰。山腰处有一大片繁盛的桃林，年年岁岁自顾自地生长。桃花落了满地，厚处甚至盖过脚背。

傅青青被美景吸引，撒欢儿地跑过去，捧了一大把花瓣扬起来。她玩得起兴，想拽她师兄一起，回头却见傅白从袖口摸出那柄绣像伞，在地面画出一个复杂的阵。

“师兄，你在做什么？”

傅青青好奇地凑过去看。

“占卜。”

傅白用伞尖画完最后一笔，一个五瓣的桃花阵出现在二人眼下。

傅青青是真的很惊讶，没想到她大师兄连占卜都会。而且她只听说人家占卜都用龟甲什么的，还是头一次见有人画阵法。

“这个要怎么看啊师兄？是闭眼睛扔石子么？你这占卜看着不太正宗啊，最起码摇个签算个卦啥的，最起码能解不是。”

“这叫因地取材，不用拘泥于那些形式，管用就行。好了，我要开始了，你往旁边去去，别碍事。”

“哦。”

傅青青手脚麻利地爬上附近的一棵树。

阵法已初步画成，接下来的一步也很简单。傅白将绣像伞往空中一抛，伞面撑开，旋转，卷起一阵猛烈的风。傅青青差点掉了下去。她低呼一声好险，双手双脚抱住树枝，眯起眼睛继续看。

四周的花瓣被风牵引着卷上半空，又簌簌地掉，下起了桃花雨。傅白长身鹤立，负手仰看，等花瓣掉得差不多了，他在心中暗道一句“收”，那绣像伞便又重新收束，落回傅白手中。

桃花花瓣覆盖了大半阵法。傅白低头看了很长时间。

傅青青等不及，从树上跳下来，噔噔地跑去大师兄身边。

“师兄——”

“先站住。”

傅白一抬手，绣像伞的伞尖指在小师妹的脖子上，吓得她立马不敢动了。

“师、师兄？”

傅青青眨巴着杏眼，在伞和傅白之间来回地瞄。

“嗯，我记下了。”

傅白把桃花阵上每片桃花的位置都记住，袖子一拂，将桃花散去，这才收了伞。

傅青青松了口气，又不满：“师兄我还没有看到呢！”

“你不用看，看了也看不懂，吉祥物不需要头脑。”

“……那你能告诉你没有头脑的小师妹，你在占卜什么嘛？”

“其实我并没有在算，我只不过是在刚才漫天飞花的时候，想出了心中的答案。”

“……”

傅青青气鼓鼓地离开了。因为过于生气，烧掉了食物，她准备再给自己的胃续上。

傅白任她下了山，站在阵法前，良久无言。

绣像伞忽然发出了嗡嗡的鸣声，是感应到了它的主人。傅白抬起头，掌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前几步开外。

“在占卜此次下山的吉凶？”唐悟问道。

傅白摇头。

“不管怎么算，都是吉凶掺半，我也就不再算了。我方才……是在问心。”

“如何？”

“……”

傅白沉默了一会儿，才凝缓地答了两个字：“渡河。”

唐悟似乎早有预料，但即便如此，他仍是太息一声。

“早日旋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