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那张脸，表情很是纠结。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我的哥哥！”天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双手摁在了钟老的肩膀上：“为什么，你要把自己的姓氏忘记了。以前，人们都叫你朱先生吧。”

钟老，哦，现在应该唤作朱先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向那副面具，盯着面具后面的那双清澈的眼睛。

“但是，这数年来，你用‘朱先生’的名号行走于十二界域，还成立了十二生肖。外界的人只知道，面具后面的人，才是‘朱先生’。”

面具后面传了一声苦笑：“你果然都知道。为什么？”

朱先生站起身，从一旁桌子的抽屉里，轻轻抽出一个羊皮本，羊皮封面早已发黄，老人将羊皮本递给天神。

天神翻开那个羊皮本，却空空如也。天神看了朱先生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往后面翻。

忽然，天神翻书的动作停住了。在其中两页之间，一张照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天神的手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将那张照片拿了起来。

照片上，两个小男孩在展颜欢笑。

只是，左边的小男孩的脸，是模糊的。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一直都记得，你是我的弟弟。”

朱先生看着天神，天神也看着朱先生。

一时间，在昏暗的钟表铺里，只剩下了整齐划一的“滴答”声。

“嘶”，像是有什么被放了气，下一瞬，戴着面具的天神就这样消失在朱先生的面前。

那张照片，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上。

“唉！”朱先生的声音，再一次变得如同破风箱一样嘶哑难听。他慢慢地弯下腰，想要捡起那张照片。

但是，常年夹在书中的照片，紧紧地“黏”在了地上，朱先生几次都没能将照片捡起。

“师傅，我来帮你吧。”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朱先生身后响起。

一只雪白的手出现在朱先生的视野里，一下子就将照片捡了起来。

朱先生看向那个女人，女人将照片递到他手上。

“谢谢你，小五。”

来人，正是一直没有现身，去了帮八号治疗的五号。那只雪白的手，是因为手上戴着卫生手套。

“师傅，对于这次小八受伤，我想听听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五号扶着朱先生坐到躺椅上，问道。

看着眼前的漂亮徒弟，朱先生不由得有些感叹。五号他是智慧一类的徒弟，作为团队中的医疗员，最大的特点就是冷静。

一号曾经调侃过五号，说她没有感情。但一号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五号的冷静，让她似乎真的如没有情绪一般。

“八号这次受伤，是蛇将所为。但你也知道，十二生肖这个组织十分遵守规矩，龙将只和一号打，蛇将只和二号打，这些，你应该是知道的。”

朱先生说着，脑海里出现了一道戴面具的身影。

“我亲爱的弟弟，这也是你针对我，设下的规矩吧！”

五号微微点头，确是，他们十二个人，每一个在十二生肖里都有自己的对手，他们从不轻易和非对手打，因为这样一来，就只剩下被碾压和碾压两种结果。

“那你觉得，蛇将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打破规矩的人吗？”朱先生的声音有些无力，也有些疲倦。

五号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小八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才导致蛇将对他下重手的吗？”

朱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眼睛，轻吟道：“乏了。”

五号很识趣地走到了黑色帘子后面，走进了地下室。等到五号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房间里，朱先生睁开了眼睛。

他的右手，拿着五号递给他的照片。他看着照片上模糊的人脸，这一看，又不知过了多久。

朱先生终于移开了目光，而就在这一瞬，那模糊的人脸却忽然清晰了几分。朱先生将照片放回抽屉里，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亲爱的弟弟，你也是姓朱，朱先生这个称号，赠你又如何？”

朱先生的气息逐渐变得平均了起来，慢慢的，钟表铺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十二钟表铺外面的世界，太阳也逐渐西斜。整个世界，就在朱先生微弱的鼾声，和统一的齿轮声里，渐渐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