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是天要灭我等,与寨主何干?!”
一个中年老妪扶起田牟,“我白沙寨流落海外多年,若无老寨主的带领,我等早已烟消云散。”
“寨主,拼杀吧!”
“寨主,拼命吧!”
田牟环顾众人一圈,视线在身旁的妇人身上微微停留,“那就——拼命吧!所有人随我一同出击,我白沙寨世代汉人,绝不可堕我汉人威风!”
“寨主,临海县兵退了!”
“什么?”田牟心下咯噔一声,连忙透过虚掩的宗祠大门打量着外面的一切,果然,只见临海县兵正争先恐后的往后方逃去,手上的长刀竟是丢了一地,“这可不是退兵啊,这可是溃败啊!”
砰砰砰——
砰砰砰——
猛烈的炮弹仍旧在耳畔响起,接着,似乎从后方隐隐传来了一阵冲杀声,有点熟悉,居然是中原官话!
······
“田老狗,可是战死了?”
“若是没死就给老子他娘的滚出来!”
“老子张老大,救你等来了!”
“你等可还能战?若是能战,那便随我等一同击杀临海县兵,这等高丽贼生欺辱我等多年,是时候叫他们血债血偿了!”
······
宗祠外突然传来数阵破锣声,“张老大?张老大!海叶寨,是海叶寨的兄弟们救我等来了!”
田牟眸子一睁,面上抑制不住的激动,紧紧搂过一旁的妻子李氏,“夫人,你且安排下去照顾伤患。”
“夫君,你且小心!”
“夫人放心!”田牟哈哈一笑,振臂一挥,“兄弟们,可还有能站起来的?可还敢随我一同前去击杀临海县兵?”
“杀!”
“杀!”
拥挤的白沙寨祠堂上,除了部分受了重伤的村民,其他人尽皆站了起来。
“张老大,我乃田牟,可敢与我白沙寨人比拼?看谁宰的高丽人多?”
“哈哈哈,田狗,老子岂会不敢?”
“白沙寨人随我冲杀!莫要让海叶寨人小觑了我等!”
“海叶寨人随我冲杀!”
“杀!”
多年来被临海县府欺辱的怨气似乎在这一刻全然爆发了出来,两个寨子的村民手上握着各色各样的武器,一同朝临海县兵冲了过去,争先恐后,甚至无所顾忌。
血,漫山遍野的血。
有汉人的血,也有高丽兵的血,满地的残肢内脏就那样无所顾忌的暴露在阳光下。
耳边传来痛苦的呻吟,有村民的,也有来不及避开的临海县兵。
李成敖从未在这群汉人逃民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这是一双双怎样的眼睛?泛着猩红的血丝,透露着残忍的杀意。
“全给我上,没了火铳支援,不过一群村夫罢了!”李成敖咬了咬牙,挥手大喝一声。
无人响应!
李成敖忽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身旁的高丽县兵不知何时已撒脚丫子离开了自己。再回首,前方残留的临海县兵倒下后,竟只有自己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懦夫,一群懦夫!”
“本官回府后定要将尔等立斩不饶!”
李成敖看着扑面而来的逃民颓然的跪了下来,他是文官,失去了县兵的保护,面对数百逃民断无任何反抗的可能。
“兄弟们,给我杀,一个狗娘养的高丽兵都不能放过!”
······
白沙寨岸边,停靠在末尾的拦截号上,苏辙正拿着饴糖安抚着方才救上船的一干白沙寨孩童。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大人,我叫石头。”
“石头?”苏辙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名字,莫急,你家大人马上便会回来了。”
小石头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一丝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