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合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盯着她黑沉沉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姜杞听完他的问句，一声不吭地反手迅速抽出身边的惊涧。虽然她现在看不清东西，但竟然还是准确的压在了周苏合的颈侧，咬牙重复道：“你是谁。”

周苏合并不会武功，感受到压在颈侧的森森寒气也丝毫不怯。他看着姜杞微微颤抖着地握着剑的手，想起方才自己探到的姜杞狂乱的脉搏，脸上一向温和的神色也渐渐沉下来。

“你爹知道你这样糟践自己吗！”

压着怒气的低喝狠狠地撞进了姜杞地耳朵里，她瞪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手中的惊涧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惊涧本就压在周苏合颈侧，现在持剑的手颤抖起来，这利刃随时都有可能划破周苏合的脖颈。可是周苏合却好像丝毫察觉不到一半，盯着姜杞一字一句地道：“你爹让你活下来，就是让你活成这副样子吗！”

周苏合的话像是千百支箭矢，瞬间没入了姜杞的胸口。一时间，她甚至感觉不到身体里叫嚣的凶兽，只觉得心口被箭矢洞穿成了筛子。

姜杞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嗓子也好像被棉花塞住了一般。

“哐当！”

惊涧今天第二次被主人随意地丢落在地。

“那你告诉我，”姜杞的声音几乎低的无法辨认，“我该怎么活。”

周苏合没有说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姜杞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姜杞像是没了力气，仰躺着靠在床柱上。她伸出右手一下一下地按压着眉心，慢慢道：“不知道周先生竟然是家父旧友，失礼了。”

周苏合目光转动，弯下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惊涧：“能解吗。”

姜杞勉强眨了眨眼睛，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沉静地道：“我说几味药，劳烦周先生帮我去药铺抓来。”

周苏合还是没有说话，而是从姜杞身边拿起惊涧的剑鞘，然后将惊涧收回剑鞘中。然后他又将惊涧物归原主，这才在房间里翻找。

锁风山庄准备的客房里面东西一应而足，周苏合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出来出来笔墨纸砚。待到慢慢磨好了墨，他才对着姜杞略略一点头。而后又想起姜杞此时并不怎么能视物，便道：“你说吧。”

姜杞这会儿全身刺痛，脑袋更是疼的像是要炸开一般，紧闭着眸子仰着脸，嘶哑着声音缓缓地报出一种又一药材的名字。

“……就这些。”说这一通话废去了她很大一份力气，姜杞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

周苏合放下笔，将这份药方仔细看了一遍，半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别的办法？”

然而不知道是姜杞没有听见还是怎么的，许久没人回话。

“我知道了。”周苏合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想办法抓药回来。”

“多谢。”姜杞低声道。

周苏合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眉头因疼痛而紧锁，却偏偏面容一片安详。手中姜杞口述给他的药方只有薄薄一张，却又好像有千斤重。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任平生和康云亭一起在楼下的正厅中等着，心中十分煎熬。姜杞毫无血色的脸时时闪过心头，让任平生不自觉想到了把她抱回倚春楼的时候。那时候的姜杞被神机雷炸伤，整个人都昏厥了过去，当时的她也是这般的模样。

上一次任平生看着姜杞同别人交手，明明在旁边却没有插手。这一次任平生不在姜杞身边，却还是觉得说不出的自责。两厢比较，任平生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的心态不知何时竟然悄悄改变了。

楼上忽然传来响动，任平生抬头看到周苏合正走下来。

“阿杞怎么样？”任平生忍不住出声问道。

周苏合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淡淡地道：“没有大碍，我出去一趟给她抓点药。”

抓药？

任平生忍不住一愣，周苏合略通岐黄他是知道的，可是从不知道周苏合什么时候都可以给人开方抓药了。

不过这疑惑只在他心头一闪而过，任平生很快想到周苏合不会武，便问道：“我用轻功脚程快些，我去吧？”

周苏合掀起眼皮道：“不用。你还是好好理一理这锁风山庄到底有什么猫腻吧。”

说完，他对着康云亭道：“你跟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