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阿杞还没回来?!”
任平生刚从外面回来,还气喘吁吁的。他现在的脸色难看极了,眉宇间也是显而易见的焦急。从姜杞早上出去到现在,太阳已经开始偏西,可是人还没有回来。他出去寻了许久,又怕惊动锁风山庄的人,并不敢大肆寻找,仍旧是一无所获。
康云亭也十分焦灼,早知如此,早上看到姜杞出去的时候就应该同她一道了。
景城比他们稍微好一些,倚在墙上说道:“现在着急也不是办法。再等等吧,姜杞不是不懂事的人,也许是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
任平生和康云亭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然而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景城瞥了一眼任平生黑成锅底的脸色,知道他现在心中窝火,难得喊着任平生的的字道:“晏寒,你先别急,姜杞她......”
话未说完就被任平生粗暴地打断了,他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怒声道:“别急什么别急!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锁风山庄是她随便跑着玩的吗?!这里面多少机关暗算,我只怕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康云亭这几日见到的都是任平生和颜悦色的样子,从未见他发过火。这下忽然见到任平生这般火气冲天的模样,仿佛怕触了他霉头一般,连声音都小了许多:“那现在......我们继续出去找姜姐姐吗?”
任平生:“不找还能怎么办!”
说着他抓起桌上的扇子就要出去,景城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肩膀道:“等等晏寒,我们现在连她出去干什么去了都不知道,上哪里找人?还跟白天一样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锁风山庄夜间的防卫和白日根本不一样,你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说的这些任平生不是不懂,可是要坐在这里等,他又怎么可能放心的下。任平生一掌拍掉景城的手,没好气地道:“那我也没心情坐在这里干等!”
景城还要再劝,没想到一直站在康云亭身后毫不起眼的老奴忽然出手,一掌击向任平生后颈,直接将人打晕过去。
这一掌动作极快,再加上任平生对这老奴并无防备,一击叫他得了手。
康云亭一惊:“沙先生!”
景城眼疾手快地接住倒下来的任平生,看向老奴的眼神变了变:“前辈这是什么意思?”他方才看得清楚,这老奴的手细腻白嫩,看起来几乎是一双年轻人的手。若不是他脸上的沟壑和浑浊的双眼中清晰的沧桑,景城几乎要以为这其实是个年轻人了。
老奴并不急着回答,反而动作缓慢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袖子。他把过长的袖子一点一点叠起来,露出了那双年轻人一般的手。做完这一切,他才对着景城道:“对不住,这小子实在聒噪。我看你也拦不住他,便让他安静一会儿。”
景城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康云亭却十分不解地道:“沙先生,你不是......”
老奴,也就是沙先生,只是冲着康云亭笑了笑,然后对景城道:“那女娃子我出去寻,我这小主子还麻烦景护法照料一会儿了。”
景城神色复杂地盯着沙先生的手看了一会,说道:“那就麻烦前辈了。”
等到沙先生无声无息地走了,景城这才问起康云亭:“那位前辈究竟是什么人?”
康云亭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沙先生就在了。”
景城看他神色不似作伪,于是也不再追问。他把任平生扶上凳子让这少爷靠坐着,自己才挪到桌边给自己倒上一杯凉茶。
过了一会儿,任平生也慢慢醒了过来。景城本以为他会大闹一场,孰料他在听到沙先生已经出去找人之后,竟然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时间,厅堂中只剩下烛火轻微的爆鸣声和几人浅浅的呼吸。
天将亮的时候,沙先生回来了。
任平生远远看到他身后跟着的纤细身影的时候,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三步并两步的并这怒气走上前,然而当他对上姜杞那双点墨般的眸子的时候,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酝酿了一天一夜的怒火,有心想要在见到姜杞的时候好好责骂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顿。可是在见到姜杞站在面前的时候,就这么哑火了。
“姜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身后康云亭的惊呼让任平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姜杞浑身上下无一不狼狈。她的脸苍白着,嘴唇都发紫了。姜杞身上的衣服完全湿透了,外面披着沙先生的外衣。她手中紧紧握着惊涧,可以看到发白的指关节。
然而即便如此,她一双幽深的眼睛中却仍是平静的,仍是身姿挺拔地站着。
张了张嘴,任平生最后只道:“......阿杞,你回房去休息一下吧,我去帮你叫些姜茶来。”
姜杞轻轻地“嗯”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景城扫了任平生一眼,转而对着沙先生躬身道:“麻烦前辈了。”
沙先生却摇摇头,也慢慢地上楼去了。康云亭看他走了,也对着景城和任平生笑了笑,跟着沙先生上去了。
景城看着沙先生和康云亭一前一后走了,揽着任平生的肩膀,道:“你说那个沙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任平生拍掉景城的手,面无表情的道:“不知道。你要是闲,去找锁风山庄的人要一碗姜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