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摆脱了那该死的996福报,为了庆祝辞职,姜宁跟朋友们喝了个通宵达旦。
宿醉,头疼。
当清晰的意识回到脑子里,入眼的却是个面色寡淡的老农。
“天黑莫出门。”
老农干瘪地丢出这句话,便不再多言,不善言辞的样子,沉默得像块石头。
这个时候,姜宁敏锐地发现,眼前这个老农穿着古人的服饰,哪怕葛布粗衣,那也绝对是古人的衣裳款式。
而且,屋子里面,泥墙木柱,瓦罐木凳,甚至窗格上鬼画符一般的窗纸图案,无一不在对他阐述着一个事实:这里就是古代!
我穿越了?
姜宁脑子里迟滞了一下,目光投向门外。
外头正是黄昏时分,残阳已落,暮色昏暝,在这灰蒙蒙的光景中,依稀可以看出,这里是一处古代的集镇。
一排排的泥墙木屋比邻而立,还算宽阔的街面上看不见半个人影,家家户户此时已经关门,只有少数人家中透出油灯的光亮。
苍凉,贫瘠,肃杀,这是姜宁第一眼的印象。
“吱呀——”一声,老农关门,熟练地别上三道门栓,回过头来严肃地对姜宁说道:“早些睡觉,天黑莫出门。”
看着走向卧室的老农,莫名其妙地,姜宁心头竟生出一丝不满:“这都说了几千几万遍了,天天说个没完没了,还能不能让人清静一下了?”
这一小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出现,让他的身子略微地迟滞一下。
紧接着,大段大段别人的记忆冒了出来。
刚才那老农是他亲爹!
被他占据身体的少年也叫姜宁,这一家人生活在西香镇。
这里并没有官府限制百姓出行的说法,却因为行路极难的原因,西香镇的人都是生于此,长于此,死于此。
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镇里没几个人知道。
也不是没胆大的出去过,但不是人间蒸发,就是丢了性命。
也就是说,若不出意料,他这辈子都将被困囿于这方圆十里的弹丸之地。
搜遍前身十七年的记忆,罪魁祸首是一种被叫做异灵的东西,在镇外的荒山野岭,处处都是那种东西。
老人们说,有血有肉的,比如人和畜生,有生气,是生灵;虚幻怪异且危险的,没有生气,是异灵。
白昼里还好,阳气盛,阴气衰,异灵大都蛰伏不出,只要不主动招惹,人们大致无事。但到了夜间阳气一衰,这些古怪凶险的东西就大肆涌出,人们只能躲在家中,蜷缩在符箓的庇佑之下。
前身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见一朵异灵之花开得好看,主动近前夸赞了几句,结果回来就得了一种魂症,脑子里的自我不断被磨灭,最后只剩下一具残存记忆的躯壳——此事诡异,就连前身的父母也没有察觉。
老人们说,夜间的异灵都是凶煞。
天黑了,绝对,绝对不要出门。
别说出门,开门开窗都不行!
回到自己卧室,姜宁取出火折子,点亮床头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里,他思忖了半响。
这异灵和凶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说不上来,前身的记忆里也没有答案。
前身就近距离接近过一个异灵,没有发生碰触,却莫名其妙地死了。
这让他高度警惕起来,这里分明是个怪异凶险的世界,普通人活得憋屈无比的地方,而且也绝非古时华夏的哪朝哪代。
完全找不到出路啊,难道自己当真要被困在这狭小之地,过一辈子?
换做别人,此时要么是眉头紧皱,苦逼苦脸地紧思对策,要么是给吓得六神无主,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姜宁不同,他好歹也是个乐观主义者,遇上事情第一时间就是调整自己心态。
“马爸爸也太小气了吧,不就是没接受你的福报,就把我整到这只有恶报的世界里来?”
自我调侃了一句,他继续在脑子里搜寻某些积极乐观的词汇。
但是受这苦闷环境的影响,只冒出来林妹妹那句很应当下之景的诗句。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他轻轻地去拉窗户,想偷偷观察一下,这传说中的凶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姜宁没有注意到,他适才念出两句诗声波的力量,并未消散,反而悬浮在他身旁暗暗凝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