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惨叫着倒地，路漫踉跄了两步，飞速地跑出房门。

那之后，她就在警察局等到了修皓明，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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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修家最近的公交站到了，路漫下了车。她右手扶住左手手肘，盛夏的天气里竟然觉得有些冷。

“路漫漫！”修杰的声音从路的另一侧传来，路漫抬头，看到黑色轿车打开的一侧车门里，少年正努力朝她挥着手。

路漫小跑着穿过马路，上了车。

驾驶座上坐着修皓明。

“真的要去么？”修皓明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路漫。

“嗯。”路漫笃定地点头。

修皓明叹了口气，发动车子。

那日，路漫一路逃到警察局，向警察控诉了路平的全部罪行。警察早已对路平有所注意，有人主动报案，再加上之前查得的蛛丝马迹，很快，路平就被逮捕了。

今天，是路平的宣判日。

路漫沉默地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内心似是有一阵阵寒风刮过。

那段记忆大概会一辈子跟随她，忘也忘不掉，逃也逃不了。

她垂下眼眸，太阳穴隐隐作痛。

突然，一颗糖果被递到了她的眼前。

“给你吃。”修杰笑眯眯地说。

路漫抬头看向修杰，少年明亮的眸子像天空中高悬的太阳，耀眼，温暖。

“谢谢。”她接过糖果，剥开放进嘴里。

甜甜的水果香一瞬间浸入敏感的神经，像柔和的粘合剂，缓慢却真实地修复了路漫潜意识里的空洞。

和当年一样。

路漫记得修杰，那个在漫天的大雪中递给她糖果的男孩。那时的他圆滚滚的，和现在高瘦的少年完全不像一个人，可那双眼，却是丝毫没有变化，而那份温柔，也无法被复制。

正思忖间，法院到了。

路漫呆呆地看着透着一股子严肃劲的宏伟大门，直到修杰下车，还跑到她这一侧帮她打开车门才回过神来。少年朝她伸出手，脸上依然是带着笑的。

迟疑了一瞬，路漫握住了他的手。修杰的手像小火炉一样，立刻包裹住了她的，他拉起她，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不用怕，我在。”

路漫冰凉的手感受到了修杰握住她的力气大了一瞬。她看着修杰，修杰调皮地眨眨眼，仿佛想逗她笑一笑。

因为特殊的成长经历，路漫比一般孩子早熟，虽然修杰比她年纪上仅小不到一岁，可在她看来，修杰却是实打实的小孩。13岁的男孩，正是乐意逞英雄的时候，说出“不让她受欺负”，“他在”这样的话，也许只是在满足他的个人英雄主义。

可路漫还是很感谢他。

她轻轻地回握了一下修杰，然后在修皓明的催促中迈开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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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这是法院最终对路平的判决。

他终究还是忌惮法律，并没有做出可以带给他更严厉惩罚的行为。他被押着带出法庭的时候，扫视了一圈旁听席，在愤怒的人群当中，他一眼就看见了路漫。

“你等着。”他凶狠地做出这三个字的口型，仅存的一只眼睛里，冒出可怖的怒火。

修杰看见了，他是活在蜜罐子里的小孩，从未体验过这般深入骨髓的恐惧，虽然这句话不是对着他说的，可那份威胁感，却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路漫，本以为这人又会脸色煞白，手脚冰冷，却不曾想，此时的路漫，居然绽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她的一侧梨涡显现，像不见底的深渊。

这次轮到修杰手心发凉了。

“你不要怕。”路漫开了口。“看到我舅舅现在这个样子，我反而觉得没什么心理负担了。我不会再软弱，不会再渴求死亡，不会再被他摆布，他要做什么就让他来，我迎战。所以。”她看向修杰：“你更不要怕，这一切和你无关。”

路漫的目光如磐石般坚毅，完全没有十四岁少女应有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