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出来，我今天必须让你接受惩罚！”

“您看到的监控肯定是假的！我什么都没做！”路漫还在躲闪，然而比同级生瘦小了不止一圈的身材让她在面对着这个震怒的中年妇女时变得无力，躲了没一会儿，她就被齐老师死死握住了右手手腕，凶狠地招呼上纤细的竹教鞭。

“您不能打我！我没动您的东西！”路漫的音量提高了几度，她挣扎地躲开齐老师无章法的抽打，表情狰狞地瞪着面前的女人，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只充满攻击性的小兽。

这个画面突然和修远记忆中的某个重合。虽然比起脑海里小女孩那种清澈的愤怒，现在的路漫眼里盛着的不止是愤怒与悲伤。

还有……深不见底的恐惧。

那份恐惧并不是面对着当前挥舞直下的竹鞭，而是向着某个修远没有见过的场面，某个修远并不认识的人。要抵挡这侵袭而来的恐惧，路漫不得不亮出她尖利的獠牙。

心下一凛，仿佛齐老师疯狂的竹鞭正抽打在自己胸腔最软嫩的部分，修远下意识的一拍书桌，猛得站起身来，他的椅子向后狠狠撞在后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老师您不能打她！”

再一次成功吸引到全班同学、包括齐老师的目光，修远站得笔直，一双桃花眼泛出焦急的神色。

“修远……”齐老师不自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一向很喜欢这个品学兼优的孩子，甚至到了有些溺爱的程度。

“别打她。”又重复了自己的话之后，修远皱起英挺的眉。

“老师只是给她一些应得的惩罚。”

“什么年代了，老师还可以体罚学生？更别说她一直在重复她没有动您的东西。”

此话一出，教室里陆续传出窃窃私语。

“修远怎么帮那个转学生说话啊？”

“不知道啊，他俩不是一向没什么交集？”

“我之前还以为他们看彼此不顺眼……”

“诶诶，他俩到底怎么回事？我好像有一天看见他们一起上学。”

“啊？不像关系那么好的样子啊？”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不止一天！”

……

听着教室里逐渐乱成一锅粥，齐老师生气地清清嗓维持好秩序，然后把目光投到一脸愤然的修远身上。

“修远，老师亲眼看到的，和她说的，你觉得哪个是真的？”

“她说的。”回应的是斩钉截铁的答句。修远转头看着稍微有些蜷缩起身体的路漫，那人已经泛红的眼眶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抹晶亮。

“什么？”齐老师则是呆愣在当场。

“您真的去看监控了吗？您看到的真的是她动您的东西了么？”不可置疑的语气，修远步步紧逼。

齐老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这个意思，就是信转学生说的，是我动齐老师的东西咯？”程楚轩幽幽的声音传来，他翘起二郎腿，表情不屑地盯着修远，“监控是你让看的，看不到你们想要的结果却要诬赖给我？这我可不能服。”

“你做没做坏事自己心里清楚。”

“哟呵，口气不小。”程楚轩也站了起来，他一脚踢开自己的椅子，扬起尖尖的下巴，“修家大少爷居然这么没原则地帮着那个转学生说话，我不得不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有不小的来头了。”

“这与你无关。”

“与你有关？”程楚轩脸颊上的大酒窝凹陷，他斜睨修远，若有所思，“不会是你爸的私生子什么的吧？所以看不顺眼却又忍不住……”

“你……”

“不是的。”没等修远开口，讲台上的路漫倒是先否定道。她直直地瞪着程楚轩，冰冷的眼神让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跟修远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要乱猜。”

修远表情复杂地看向路漫，路漫却把头偏向一侧不看他。

齐老师适时地把教鞭扔到讲台上，她先是好言让修远坐下，然后呵斥了程楚轩的胡言乱语，最后则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朝门口的方向指去。

“算了，你出去站着，直到放学。”

“老师……”

“你说过你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路漫抿了抿嘴唇。

齐老师的态度似乎比刚才软了不少，她眼底的恼怒褪去后残留下的，竟然是一些路漫依稀可以读出的矛盾与不忍。

她似乎懂了什么。

巨大的无力感包裹了瘦小的身躯，路漫漠然地扫视了一眼班级同学麻木不仁的表情，然后顺从地出了教室。

这一站便站到了晚自习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