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他们的声音穿透力很强,陈忠民听后脑袋嗡嗡作响。(1 / 2)老树上的喜鹊首页

陈忠民在外流浪的几天,父亲没有找他,母亲不敢找。刚开始,陈忠民原来手下的“游击队员”看着自己的司令可怜,纷纷给他拿来好吃好喝的并把招待“首长”当成了最高荣誉,有些家里房子多的甚至让他住在了他们家里,他们把这个所谓的司令伺候的相当周到,陈忠民不愁吃不愁住天不管地不收乐的个逍遥自在。这里面,陈志强最忠心,他竟然偷出了家里给爷爷吃的白馍和点心孝敬陈忠民。在他的眼里,陈忠民是天底下最值得付出的人,也不枉陈忠民为他落得这个下场。陈忠民可不敢吃这些东西,他知道吃了这些东西自己真的就变质了,但他忍不住嘴馋尝了尝点心,最后没有忍住把一块点心吃完了,吃完才觉得自己实在过分没有敢吃白馍,要是吃了白馍自己当真就变成黑馍了。从小接受的传统思想教育和由此可能造成的严重的后果让他还是把剩下的白馍和点心让陈志强送了回去。他可不想坏到底,他要给自己保留一些做好人的希望,否则真的万劫不复了。

给陈忠民送吃的小伙伴很多,但时间一长他们就各忙各的了,他们的生活不可能只是围绕陈忠民转。有时候陈忠民就会饿的前胸贴着后背,但他始终没有想过去偷私人家的东西充饥,父亲说再穷决不能偷盗,一沾上偷,你就完了。生产队的东西可以考虑,可是大冬天的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拿的。

但大自然是慷慨的,只要你愿意寻找,终会寻得一线生机。看到陈忠民如此狼狈,陈志强给他出主意:“蛇肉黄鼠肉知了肉烤熟了好吃得很,晚上我们可以掏麻雀么。”

“蛇肉?你敢吃蛇肉?黄鼠知了肉,那能吃?你胆子可真大。恶心不?。”听了陈志强的建议,陈忠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膈应地厉害。

“你看书上说当年红军吃草根咽树皮呢,这些东西比那些东西好吃吧。我大说广东有一道菜叫龙虎斗,其实就是蛇肉和猫肉,味道美得很,你一吃就知道了。”

“蛇有毒,吃了会不会被毒死呀。”

“毒蛇头是三角的,咋们这里的蛇头是圆的,没有毒,吃了莫事!”

陈志强的主意,让饥一顿饱一顿的陈忠民仍然踟蹰不前,但是想想那些刺激的场面,陈忠民倒是想看看陈志强到底是怎么处置它们的。

抓蛇、灌黄鼠、粘知了,这些都是陈志强的拿手好戏。陈志强胆子大敢抓蛇,曾经几次被蛇咬到了双手。咬到了手不要紧,陈志强抓的是圆头的无毒蛇。

褪皮、烧烤、油滋啦滋啦的响,肉香四处飘散,陈志强他们吃得津津有味,陈忠民也要充好汉,但他尝了几口,胃里就翻江倒海。从心理上讲,陈忠民绝对接受不了这种食材。陈忠民总觉得蛇这种动物很神秘,碰不得,说不定哪一天它就会给你带来厄运。

各位家长的上门发难,导致陈忠民被父亲赶出了家门。最后搞成了这个局面,乡亲们又过意不去了。他们也敬重陈恒茂,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现在遇见流浪在外的陈忠民就把他往家里拉,然后让陈忠民子在自己家吃喝睡觉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不就是多一双筷子么,虽然缺吃少穿,但是粗茶淡饭还是管的起的,他们热情招待陈忠民,吃完饭就劝陈忠民回家不要让父母再操心了。陈忠民不想让他们唠叨嘴上只管答应,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胆量去见父亲。

陈恒茂一棍子把儿子打了出去,虽然他并没有后悔之意,但他始终留心着儿子的动向。原来不觉得有多爱儿子,这儿子一跑出去他知道了心疼,不自觉地心疼,扯肝裂肺地疼。后来知道他在外没有吃亏就没有再找他。由他去吧,眼不见心不烦,也该让这狗东西受受熬煎了。以往,孩子逛够了自己就会回来的。孩子多,就这么散养着,挺好。

陈忠民流浪的没有意思了,觉得家里还是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陈忠民现在体会到了这句话的份量。唉,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不能怪父亲。

陈恒茂教育孩子不是打就是骂,他这么做,是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道理,村里的很多家长都信奉这个道理,这个道理被无数的事实已经证明。再说,孩子太多了,顾不过来,他们夫妻文化程度又低,无法对他们逐个进行精心细致的教育,也讲不出什么道理,那就打。陈忠实曾经被父亲吊在院子中间的树上用鞭子抽过二十多下打得遍体鳞伤。父辈们认为这很正常,并且互相交流看谁打得狠。他们佩服下手狠的人,认为这样教育出来的孩子才有可能有大作为大出息,最起码不会走上歪路,这就叫不打不成器。

虽然陈恒茂经常打其他孩子,但很少打这个读书人陈忠民,这一次的确是陈忠民惹恼了他。惹恼老实人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这个时候,老实的陈恒茂下起手来是不顾及后果的,陈忠民很了解自己的父亲。

怎么办?直接回家害怕父亲不饶恕,不回家总不是个事情。这个时候,陈忠民想起了远房大伯陈恒义,在陈家村,陈恒义和父亲的关系最好,父亲最听陈恒义的话。

陈忠民来到陈恒义的自留地里叫了一声伯,陈恒义早都知道了他的情况。听到陈忠民的事情后,他非常难过,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但他不能眼看着陈忠民这么堕落下去,他有满肚子的话想给陈忠民说,但今天一见到陈忠民又没话了,只是明知故问陈忠民有什么事情,陈忠民就把事情的经过给这个伯父说了一遍,陈恒义终于忍不住了:

“简直让人弄不明白,你怎么变成这个怂样子了!亏你还是读书之人,读书之人应该深明大义做人的榜样才对,你看你做的都是啥事么,活该,我看你就该打。你大打得太轻,要是我,不把你得腿打断才怪哩。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你不是个二流子是什么,你是成心让人看不起丢你父亲的人哩,你是给你大脸上尿尿哩。最近你大都很少出门了,为啥,没脸么。你让你一家子人出来都没有脸了,你知道不!”

陈恒义一分析,陈忠民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再加上陈恒义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和他说过话,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打架了,我也觉得这样好没意思,今后我一定要回归正道,你就相信我吧,呜呜呜……”

“娃呀,早都该这样了,你好坏还是一个高中生,你看村里有几个高中生。可惜了孩子,学好就好,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能走出去哩,不要灰心。走,跟伯回家。”陈恒义在胶鞋上磕掉旱烟袋里的烟灰,手背在后面出了门走在前面,陈忠民小心的跟在他的后面。

“我怕我大。”

“现在知道怕了!怕也得回去,你不能老这样混下去,走,有我呢!怕什么!”

两个人走到村子的中央,一大群人端着大老碗正蹲在墙根底下呼呼噜噜吃得正香。他们一见陈恒义走了过来,赶紧笑脸相迎,陈恒义挥挥手向他们打着招呼:“吃饭哩?”。

“嗯,吃饭哩。”

可是看见陈忠民,他们横眉冷对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陈恒茂那么硬气那么能行的一个人,却教育出了这么一个二流子,真是丢人现眼!”

“这么大的人了,不好好劳动,整天打家劫舍的,这陈忠民不是羞先人哩你说他是在干什么。亏他还是高中毕业,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