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有两个改变陈忠民生死的人,一个是周七妹,一个是陈恒义。(1 / 2)老树上的喜鹊首页

真正改变陈忠民命运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老师,国家A级教授孔方里,一个是居住在山沟里的神医王丑。陈忠民后来才知道,还有两个险些改变他生死的人,一个是村子里最后一个小脚女人周七妹,一个是他的远方伯父陈恒义。

陈忠民出生在陈家村,陈家村位于渭北高原,这里的渭说的是渭河。

一九六三年,寒冬腊月的渭北高原,就如同一个躺卧着的筋骨强健的赤裸着身体的壮士,那伸展盘结的柿子树的枝干就仿佛他的怒发,那青得发黑的蜿蜒起伏的乔山就如同他的脊梁,那金黄的原野好似他的胸腹。在胸腹交接之处坐落着的是高平县。陈家村位于高平西北方向乔山南麓冲积扇上,它距离县城大约有二十五公里的路程。

这一年的渭北,秋天雨水特别多,却一冬无雪。无雪无风,墙根地下暖烘烘地,赵玉霞就拿个高凳子经常在这里晒太阳。原来她坐的是低点的凳子,现在腰身已经很粗坐不下去了才换了高凳子的。有一天,周十妹顶个帕帕拄着个紫红色的拐棍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

周七妹是一个令人敬畏的小脚女人,她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七。民国的时候,土匪来打劫,她端着红缨枪和土匪拼过命。周七妹抽烟喝酒,能掐会算,生男生女,她只要看你一眼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村子里怀孕的女人把握不准的时候就去请她掐算。如果周十妹说是女孩,有些实在不想要的就会想办法把孩子打掉。在缺少科学仪器的条件下,周十妹就是真理。

一看周七妹来了,赵玉霞赶快叫了一声婶子让她坐到了高凳子上自己站到了周七妹的旁边。周七妹轻易不来串门,这可要抓紧了。周七妹一看赵玉霞的大肚子说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吧。赵玉霞一算说就是,婶子你看得可真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周七妹。周七妹知道赵玉霞的意思,她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孩更体贴娘。周七妹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赵玉霞一听,心咕咚就沉了下去,浑身像散了架。农村重男轻女,女人的价值就在于能生个男孩,否则生不如死。

赵玉霞给陈恒茂说周七妹说自己怀的是女孩,我不想要了,养大也是赔钱的货。陈恒茂说不要就不要了,你问问接生的咋办。赵玉霞就去问了接生的大夫。接生的大夫说孩子这么大了,要打掉你会有危险的,我可不敢给你做。你回去吧,不敢胡来。那边陈恒茂跟陈恒义说了这件事,陈恒义大怒:“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你咋还这么封建。女娃也是人,也值钱着呢,外好坏都是一条命,你的心咋这么黑,看起来你不是这样的人么。”陈恒茂满脸羞惭回到了家和赵玉霞碰了个头,再也不敢提这个事情了。

孩子没有打掉,但是在吃饭上赵玉霞就没有以前那么精心了。本来日子就苦,现在吃糠咽菜只能算是给自己续命了。

过完年,天刚麻麻黑,天冷地仍然能冻破砖头。这时,巷道里已经找不见一个人影,人们早已缩着脖子包着头坐在自家的热炕上取暖说闲话去了。突然,从村西头陈恒茂家的土窑里隐约传出了几声孩子的哭叫。

陈恒茂家只有三孔在护城墙上掏的窑洞,此刻,中间的土窑里微弱的煤油灯光飘飘摇摇闪闪烁烁忽明忽暗。窑洞没有门,只有一挂破碎的门帘挂在门框上遮风挡雨。借助微弱的灯光,接生婆把未足月的孩子从赵玉霞的肚子里拉了出来。接生的人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孩子哭了,但孩子的哭声像猫叫。猫叫也算数,孩子的母亲长舒了一口气笑了又哭了。

“男娃还是女娃?”脸色苍白的赵玉霞虽然说话有气无力,但急迫的心情显而易见。

“是一个小子!”接生的人说,赵玉霞看了丈夫陈恒茂一眼笑了,她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许多身上又长了些力气。这个天杀的周七妹,说是一个女孩,让她没有好好吃饭,心情也郁闷了三个月,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给娃起个名字吧。”接生的人提醒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