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刘放接过水囊,灌了一大口,舌苔上流动的全是山泉清香。
这两天刘放曾几度产生想要在这远离尘嚣、山美水甜的土匪窝里归隐一辈子的冲动,最终理智打败了幻想,山窝虽好,却没脱离凡尘。
周九良从刘放手里拿过水囊,就着山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豪气顿生想要指点一番江山:“我斩龙湾于离州不过弹丸之地,却能一洞藏尽天下银,真是痛快!”
刘放盯着对面山腰翻滚的云雾,内心里也是野心蓬勃:“离州左抱屠州,右靠定州,下瞰帝州,远眺阳州。帝州为融国核心,阳州吞吐天下金银,屠州兵塞要所,离州为军械库。定州苦寒不足为虑,夷州非融国属,也不在思考范畴中。”
“所以咱们的三和超市要从离州出发,走屠州进阳州,驻帝州入焌州,最后定天州。”
“天州,天下粮仓。”
周九良不太懂刘放说的走、进、驻、入、定的意思,他的天下只有斩龙湾这么大,他能看到的也只有这座小小山头能藏住天下百姓一年赚的银子,而且不久的将来这些银子里还有他的一部分。
很明显,这概念是周九良这两天掰着手指头花了很久才算出来的。
可惜他能算清楚如此大笔银子的数目,却永远算不出身旁之人此时此刻的想法,哪怕未来他名扬万世,他也还是如今日一般坐看一片山头的凡人。
周九良算不出刘放在想什么,而刘放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他想着屠州多军民,如果百姓没了银子必定生乱,而朝廷的军饷粮草必经离州,如果适当的时候截断一两次,估计动荡不亚于一场超级龙卷风。
这份想法太危险,任何时候都不能对凡人说。
周九良还不知道自己正带领着背后的清风寨上下,逐渐成为未来祸乱天下的帮凶,他一门心思扑进了钱眼,“焌州、天州较远,从这两地转移银子过来,中途怕生变故……”
此事倒是有些琐碎,刘放索性将这件事交给清风寨处理,“还得劳烦兄弟费心在焌州、天州寻觅一条稳妥路线,如果实在不行就直接物色一处上好地方藏下。”
交给清风寨处理,此事便不在刘放的考虑之内,依周九良的个性,这笔银子铁定会藏得稳妥,至于会藏到何处,刘放没有一丝好奇心。
周九良为财,这笔银子送与他又如何?
就算因为没找到稳妥的藏银点,在途中被人劫走,其实关系都不大。毕竟谁拿走了这么一大笔银子,第一想法不是藏个三年两载的?
这段时间完全够刘放操作了。
“听大哥的!”周九良满脸欣喜,刘放的一句交给他处理,代表的是对他的信任,让他更加坚信结拜是有好处的,“我准备带着二当家常福和头目约么二十来人跟着大哥去定州。”
大哥对于山寨太宝贵,只有山寨中武技最高的人一起保护,周九良才觉得放心。毕竟当初在山下‘救’出大哥时,他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其次就是如果头目们不跟着,怎么知道未来该如何行动?
“也好!那就……明日出发奉天郡。”刘放眯着眼看了眼天空,秋天的苍穹离大地比夏季远了三分。
他想起了以前很喜欢一句话:鸡叫了,天会亮;鸡不叫,天也会亮,可决定天亮的不是鸡,而是斗转星移。
同样的道理,放之宇宙皆准。
人界将乱,并非因为他刘放,真正的原因是冥王与天帝之间的那一段未泯的仇恨,他只是冥王强行拧出来的一根导火索,即使他不做,也会有牛放、柳放接下这事儿,唯一的区别是用的方法不一样。
清风寨的土匪哪怕让他们学遍三百六十行,最终他们还是会用来服务于打劫。
生存艰难,土匪们首先找自身原因,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改变自己根本没用,他们一定会变成拿着屠刀的真正魔鬼。
刘放不过是提前激发了他们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