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富贵洋洋得意,“皇帝可舍不得天天吃羊肉,听那些走货的商旅说,他吃个鸡蛋,都要花十两银子,若是顿顿吃羊肉,还不把国库吃空了。”
“哈哈,还是那句话,顿顿羊肉手抓饭,给个皇爷都不干。”兄弟二人异口同声道。
见两位当家人在那边儿肆意的回味过去,丁耀亢心里很是羡慕,他是读书人,之前也有许多朋友在一起吟诗作对,流连花丛,但是像是这般诚挚的兄弟之情,却从未有过。
当下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饮着酒,怕打扰了二人。
许久之后,才听二人重谈正事。
牛富贵端着酒碗,看着张雪年说道:“小年,你在把你的计划说与大哥我听听,大哥这段时间做事,也算是涨了些见识,帮你把把关总是好的。”
“是这样的。大哥你看,这大明现在越发的混乱,破产失业之人,数不胜数,我想在天津卫建一所匠人学堂和一处大型仓储,学堂用来培训那些流离失所之人,让他们有一技之长,而仓储则是用来装配货物,将太岁帮之前的活计彻底接下来,顺道把咱们之前说过的镖局业务拾起来,名字我都起好了,叫顺通镖局。”
原来大明朝还没有镖局这项业务,早前张雪年跟大家提的时候,大家都感觉类似于打行,但是跟打行又有所区别,不过张雪年当时的描述,都感觉大有可为,但是大家一是人数少,二是没有本钱,自然而然的将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了。
丁耀亢则一脸好奇的听着,在这之前他着实没听说过镖局的名字,倒是打行多少听说过一些,尽是些刀口上舔血的汉子,南来北往的给商户充当打手。
“学堂、镖局、仓储。”牛富贵思索了许久,才说道:“官员可以使用漕运和驿站,即便是地方豪强也可以借用官员的名刺,所以能用我们镖局的,怕是只有那些商旅了。但单这些商旅能挣几个钱?”
“就是这些商旅。”张雪年正色道:“一家一门之商旅货物是小,若是我们有属于自己的仓储,将成千上万的商旅的货物集中起来,以河运、漕运疏通,以马队车队辅之,则南来北往,东运西输,无往不利。
尤其是眼下辽东事态危机,北方又灾害频发,正是朝廷需要南北加强联系的迫切时刻,我们成立镖局,有大把敢打敢杀的弟兄,只要可以保证货物安全运输,定然大有可为。
不瞒兄长说,此次我回来,有请兄长主持大局,做镖局的总镖头的想法,而这位丁兄,便是我寻找的辅佐大哥之人。”
“总镖头!”牛富贵感激的看了一眼张雪年,他如何不明白二弟的意思,二弟是不想让自己这么一直不黑不白下去。找个机会,将自己洗白。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牛富贵并没有为自己想太多。
“可是二弟以你当下的身份,即便是我做了总镖头,这种事情怕事要低调才好。”牛富贵却也有他独特的见解,“不然传出去,你一个锦衣卫百户,与我一个昔日的脚行帮派帮主,做起了生意,怕是皇帝那边儿不好说话。”
“这点儿无需担心。”张雪年摇头道:“陛下那边儿却有意支持我们谋财,只是要收取部分利润而已。”
“如此说来,便没有多余的问题了。”牛富贵点头道:“镖局在这门生意,不仅仅是给弟兄们谋一条出路那么简单,也算是我们自保的一支力量。不然这么不黑不白的聚众结寨,我怕有一天,朝廷也会寻我们麻烦,做了镖局,将弟兄们分散开,也少了说闲话的人。”
“说起出路,我却不仅仅是想的镖局这门买卖。”张雪年笑道:“不瞒大哥,我除却镖局这门生意之外,刚才我还说要建学堂,这门学堂专门用来培养匠人,比如说皮匠、篾匠、铁匠、木匠,这样不仅仅是咱们沧州府的弟兄,便是那些流民,也有机会挣口饭吃。”
牛富贵闻言虽然有些震惊,却也颔首同意,“咱们出身贫苦百姓,能帮一手是一手,只是老二,这积德行善是个好事儿,但是你这般做下去,要花不少银子吧。”
“无底洞。”张雪年思索了一下,自己目前也统计不出未来花费的具体数字。
牛富贵见张雪年第一次露出了没有底气的样子,不由的哑然失笑,“即便是无底洞,咱们也不怕。凡事有哥哥兜底,若是到时候在天津卫做不成,又受了欺负,咱们弟兄一起虎啸山林也来得及。”
其实,有个大哥的感觉真好。哪怕这个大哥心思单纯,思考不那么全面。但是你起码知道,他是真心待你。
张雪年心满意足,又与牛富贵又豪饮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