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豨听得此言,却也一言不发,召集本部人马,随尹礼一起出击。只是私下却命手下站于队尾,若是事有反常,听他号令,立刻远遁。
粮队全是板车牲畜,一旦开始逃逸,却也甚是方便。饶是车身沉重,但在连拉带推之下,也不过片刻,便逃至坡上,因为角度原因,已是不见踪影。把尹礼看的是心急火燎,一路喝令下属加速前进。
待得行至半坡,却见陈云带着蒋钦赵云在坡上突然出现,那陈云身前尚且放着一个木斗,这木斗斜着放在地上,不知有何作用,顿时皆都放慢脚步。
站于坡顶的陈云,见贼人随着自己出现,已是立于道前,清了清喉咙,对着祖传大喇叭高声喊道:“尹礼,昌豨。你二人平日带着手下,无恶不作,惹得人神共愤,今日我便代天施罚。开闸,放车。”
他号令一下,身后之人便推出百十辆板车,那车上所载粮草皆都卸下,装满重石。这山坡虽不能说陡峭,可借着车内重物,那冲下之势亦是越来越快,顿时山坡之上,板车竟是呈现遮天蔽日之势,朝着贼寇撞来。
尹礼心知不妙,连忙喝令手下躲避,可是山路狭窄,那粮车又多,又能躲到何处,顿时粮车所到之处,死伤成片。偶有半路倾覆,那重石亦是飞溅而起,砸死砸伤无数。
见此情景,便是尹礼这等凶人,也是脸色发白,心知已是中计。掉头便朝坡下跑去,边跑便大声喊道:“撤,快撤。”
贼人顿时在这山道之上乱成一团。其实若论这石车的实际杀伤,着实不多。可是贼人知道这粮队之中车辆数百,谁也无法确保对方是否还有后手等着。这悬而未决的危险,倒是比那已经现身的石车,更为容易让人心中生出畏惧。
陈云见贼人慌乱,便将大喇叭倒置,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兽皮将那喇叭口蒙上。对着身侧赵云道:“子龙冲阵之时,我便与你擂鼓助威。“
他当初做这喇叭之时,已经想到擂鼓助威之用,只不过当是想的助威对象是太史慈,不想阴差阳错,这首秀竟是给了赵云。
赵云听得此语,身上的武人热血自是沸了起来,翻身上马,钢枪指天,高声喝道:“诸君,随我杀敌。”
他麾下这批幽州精锐却是训练有素,听得这杀敌号令,皆是面现激动神色,抽出手中长刀,以刀身击于前鞍,高呼
“杀敌杀敌。”
辽西马匹,多是鲜卑乌恒所产,速度极快,如今居高临下,又可借助坡势,一旦开始冲刺,好似离弦之箭,不过刹那功夫,便已杀入敌群。
贼势本已慌乱,又见骑兵追至,哪有力战之心。除去尹礼身侧之人,尚能结阵自守,其余尽数朝着两侧石山躲避。
可是这两条腿的人,又哪里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
原本人数占尽上风的贼寇,顿时被这两百余骑冲的七零八落,战场成为一片杀戮之地。
蒋钦见此形势,便依计率领麾下虎鲸营将士加入战局。这战马一轮冲锋之后,必会陷入一阵力衰期,若无步兵接应,如果贼寇众多,反倒会陷入敌手。
随着蒋钦麾下的虎鲸营加入,贼兵更是胆寒,便是尹礼身侧亲卫,亦是神色惊惶,隐有崩溃之相。
赵云自冲锋之时,便一直暗中注视着尹礼,他少年便已从军,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自是懂得。见到尹礼身边贼人亦是陷入乱象,便驱驰身下战马,朝着尹礼袭来。
那尹礼此时也是看见赵云,望着眼前白袍小将的气势,心知此人乃是平生仅遇的劲敌,双腿一弓,长刀横于胸前,已是下定决心,以命相搏。
他身侧亲卫想要救援,却被及时赶到的蒋钦拦住。
赵云望着尹礼这番架势,倒也知道此人武艺应是不凡,脚下靴尖轻踢马腹,胯下军马原本已是迅疾,再经加速,竟是拖出阵阵残影,长枪挺于胸前,便在二人一步相隔之时,一枪刺出,犹如电闪。
那尹礼见长枪刺来,挥刀想挡,可是眼前枪尖越来越大。
哧........
寒星一点,枪自胸前刺入。
枪借马势,尹礼顿时便被挑起,抛出几丈方才坠地。
落地之时,看见已是躲入山中的昌豨,想要开口求救,却见他眼中满是讥讽,心中一黯,已是没了气息。
‘三弟。’
孙观吴敦率领的千余贼人终于赶到,看着尹礼被挑落坠下,顿时发出一声疼呼。
尹礼跟随孙观时日最久,又一向对他敬服,视为信服,如今命丧敌手,无论于公于私,都对孙观未来产生莫大影响。
望着坐于马上的白袍小将,双目充血的孙观嘶声喊道:“害我兄弟者,姓甚名谁。”
此刻这坡上山风甚大,吹得赵云身后白袍飘起,望着已是气急败坏的千余群贼,眼中也无半分惧色,朗声道:
“吾乃常山赵子龙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