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登上城墙黄巾士卒越来越多,但是强悍的官军显然战力更胜一筹。官军在顶住了黄巾军第二批的疯狂进攻后,逐步稳住阵地,通过小队之间配合,犹如绞肉机一般收割着黄巾士卒的生命。
渐渐的,从城墙掉落下去的士卒越来越多,死在墙内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残肢断臂已经铺满了整个城墙,所有人都浑身浴血,包括刺史郭典在内。颜良在郭典身边挥舞着大刀拼命砍杀,刀下的黄巾士卒几乎无一合之敌。
一个黄巾士卒似乎认出了郭典,呼喊的招呼着身边的几人向郭典冲去。郭典面无惧色,带着亲卫持剑迎战。
其他的黄巾士卒顿时全部向郭典攻杀过去,一时间城墙上的战斗再掀高峰。
“杀了朝廷的狗官……”
冲在最前的一名黄巾士卒举刀高呼,刚刚冲到郭典面前时,被颜良一刀劈死。可是后面的其他黄巾士卒依然前扑后拥的疯狂杀来。
颜良手持大刀,站在郭典身前,狂吼一声。“杀——”
强悍无比的颜良手起刀落,三四名冲在最前的黄巾士卒被一刀毙命。后面的几名黄巾士卒想趁着间隙偷袭,被颜良一脚踹飞一个,然后躲开一刀时,被另一人砍中肩胛。剧烈的疼痛激发了颜良的凶性,挥起大刀,一刀斩两头。
紧接着,郭典带着亲卫从颜良身侧杀出。凶悍的颜良也激起这些亲卫的士气,一时间刀剑乱舞,将冲过来的几十名黄巾士卒斩杀一空。
激战整整持续了三个多时辰,黄巾军损失超过了八千人,却依旧力战不退,可见他们夺取廮陶的决心。
天色渐渐昏暗,黄巾军的第三批攻城士卒也已经爬上了城墙。张牛角紧紧盯着城墙上的战场,冷峻的面色毫无表情。
褚燕心痛的看着城墙上被砍杀的士卒,来到张牛角身边,忍不住劝说道:“大帅……让兄弟们撤下来吧,这样打下去损失太大了。”
张牛角咬着牙恨声说道:“不能停,既然已经如此,我们索性一战破城。我们人多,官军人少。只要我们持续不断的攻击,官军的体力很快就会下降,等他们支撑不住的时候,就是城破之时。只要攻破廮陶,那城里的钱粮足够我们坚持半年。那些豪族富户既然都躲到廮陶城内,我就让他们索性彻底死在这里。”
褚燕还是有些不忍。“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大军急速而来,官军准备不足。他们以为我们只有五六万人,根本没想到我们宁可放弃攻占其他县城也要调集十万大军打他们。现在廮陶城中只有五六千官军,我们只要持续不断的攻城,明天清晨或许就能攻破廮陶。”
“这……”褚燕没想到张牛角对于廮陶城内的情况了解的如此清楚,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合适,只是觉得莫名的有些不安。
张牛角再次举剑,又一批士卒冲向城下。
褚燕看着如同蚂蚁一般攀爬在城墙上的士卒,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一行清泪。
张牛角低头看了看褚燕,面露温情之色,低声道:“你继承了大贤良师的仁慈和善良,以后太平道能否继续传承就要看你的了。可是仅仅有仁慈和善良还不够,正所谓慈不掌兵。如果我死了,你就是大帅,所以你还要能狠下心来。”
褚燕抬起头,看着张牛角脸上沧桑的沟壑,深邃的眼眸。
“阿爹……”
张牛角似乎有些满足的笑了笑,扭过头再次看向那片厮杀中的战场。这些年来,飞燕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张牛角自己没有子嗣,所以就把褚燕当做自己儿子一样对待。黄巾军里大大小小的渠帅们都心知肚明,此番张牛角再次聚集黄巾大军,就把最精锐的部队分给了褚燕。
这一次大规模的下山,张牛角就是为了给太行山上的黄巾军找一条出路,因为山上生存环境恶劣,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根本坚持不住。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下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城墙上的刘和体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只能暂时撤到城楼里。
“点燃火把,把所有火把都点亮。”气喘吁吁的郭典吩咐着冲上来的预备兵卒。“快!城墙上太黑不利于我军阻敌。快,点燃火把!”
刘和将发完命令的郭典搀扶下来。“郭使君,看来这张牛角是准备跟我们夜战了。”
郭典看着城墙上依旧在拼死鏖战的将士们,脸色凝重。“叛匪有十万大军,他想拿人数耗死我们。等我们的士卒都没有体力时,他们就能破城了。”
刘和同样看着战场,冷笑一声,面露嘲讽之色。“张牛角算计的不错,十万大军攻打廮陶,日夜不断确实可以耗死我们。可惜他忘记了,他们从中山国连日奔袭行军,自己的体力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们人多,轮批进攻,也总有休息的时候。而且我担心的是那些由豪族门客组成的军队能否在轮换之时顶得住。”
“郭使君放心,就此一夜之间,事关生死,他们会尽全力的。”
夜渐深,城上城下灯火通明。阴云遮月,夜风凉。战场的厮杀一直持续,无论是黄巾士卒还是官军兵卒,仿佛都已经忘却时间,有的只是拼死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