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阳郡和南郡交界之地,一处巨大的坞堡依山丘而立,土木夯实的围墙高两丈余。此处坞堡最早原本是南阳阴氏修建,而后经过几次转手到了何进手中,当初何进为了结好宦官,将此处送给了选人入宫的郭胜。而后又几经转手,到了南郡蔡氏的名下。
南郡蔡氏本是襄阳望族,与当今九卿之一的大司农张温是亲家。张温是南阳人,最后这处坞堡也就成了张温的财产。
此次朱儁到南阳平叛,当地的豪族大姓当然要全力以赴支持朱儁,再加上张温与朱儁的交情匪浅,所以朱儁也可以比较从容的将伏兵隐藏在坞堡之内。
孙坚静静的听完秦颉派遣的传令兵卒将战况逐一叙述。
“大兄,既然伏击之策难以实施,那索性就依照那位秦太守之策,我们直接偷袭贼军。”出声说话的是孙坚的幼弟孙静。
孙坚点了点头,朗声说道:“整军,出发!”
旷野之上,黄巾军列阵而待。秦颉的五千兵卒缓缓而进,一边探查一边行军,距离黄巾军不足十里处驻军休息。
韩忠听闻官军已至,却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就地休息。一股莫名的压力涌上,深深的不安让韩忠又开始犹豫不决。
黄巾军各大小渠帅都陷入迷茫,毕竟军阵对敌之机,他们的文韬武略还是太浅显,难以勘破敌人的手段谋划。
“官军此意为何?”焦躁不安的韩忠嘴上在短短时间内起了一圈火泡。
这种紧紧相逼,却不主动进攻的态势让黄巾军中众人越来越紧张。现在已列阵完毕,只待决战,但是官军却停下来不进攻,目的为何?
“大帅,我军人数多于官军,我看是那官军不敢硬拼,故而如此。”
韩忠双目通红,虽然不敢自称多么精通兵法战阵,但是形势若此,无论自己也好,官军也好,战还是少不了一战的。
“这秦颉老儿到底想做甚?”
孙夏适时说道:“大帅,我军以哀兵之势列阵待战,那秦颉当然不敢直触锋芒。我看他是想逐步耗尽我军气势,等我军气泄之后,再挥军进攻。”
“想熬死我?”韩忠一刀剁在地上,狠烈的说道:“我们不等了,先出击,把秦颉这老儿彻底击溃。”
万余黄巾大军气势汹汹向秦颉这五千兵马扑来,秦颉毫不犹豫,立即下令后撤。
“大帅,官军后撤了五里。”
韩忠听完斥候禀报,稍稍犹豫后,继续下令行进,随时准备进攻。
“大帅,官军又后撤了五里。”
这一次韩忠彻底犹豫了,担心这是官军的诱敌之计。
“那官军后撤路上可有伏兵?”
“前方周围十里之内,未见伏兵。”
其他人也有些不知所措,黄巾军开始的气势确实很足,准备以死相搏。既然我走投无路了,那索性大家就鱼死网破。
可是官军两次后撤,就让黄巾军鱼死网破的气势逐渐松下来。
“大帅,还是缓步进军,再派人探查吧。如果官军还继续撤退,咱们也不理他了,直接南下突围。要是不撤,咱们就打他一次,彻底把他打残,让他无力追击。”
韩忠点了点头,同意了属下的建议。
不一会儿,斥候回报,官军在五里之外列阵以待,似乎要跟我们决一死战。
此时的韩忠已经别无选择,气恼的指着秦颉军队方向呵骂道:“乃公还怕了他不成?整军,决战!”
无路可退的黄巾军鼓足了最后一股士气,准备拼死一战,从死地求活。
秦颉处于中军之内,心情稍有些许忐忑。
“那些黄巾贼攻来了?”
“已不足五里。”
“那孙司马的埋伏的兵马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刘和内心也略有紧张,轻声回复道:“之前斥候回报尚有二十里,想来经过这段时间也至少走了近半的距离。”
秦颉捋了捋胡须,说道:“那估计我们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跟孙司马前后夹击,彻底击溃这股黄巾贼了?”
“当是如此!”
秦颉不再多问,长舒一口气后看着远处逐渐逼近的黄巾军,大声怒喝:“擂鼓——”
鼓声冲天而起,官军严阵以待。
“苍天已死……”
韩忠高声狂呼,不再犹豫,也不再恐惧,事已至此绝无掉头可能。唯有一战,也只有一战。必须击败官军,才能逃出生天。
“杀——”
自太平道起义以来,荆扬地区剩余的最精锐的黄巾大军,为了最后的生存,扬起了手中的长矛利刃,向官军做出了最后的反扑。
黄巾军与尘土混为一色,犹如泥浆洪流冲向大地一般。散开阵型的黄巾军,以人数优势呈弯月状直杀而来。
或许是被官军逼迫了太久,或许是为了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黄巾军的戾气完全爆发了出来。哪怕官军的军械强过己身十倍,哪怕官军的战阵配合胜过己身百倍。义无反顾,只求死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