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名动一方的伶角,她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他们七岁那年相遇,流浪辗转在不同的地方,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看破人间冷暖,阅历繁华落尽,才再次相遇,相知,相爱,相守,唯愿余生平稳安康,岁月静好。
可这一切都被一个浪荡子给毁了。她的芸娘宁愿粉身碎骨,只求清白在他心间。这样的芸娘却被毁了。
周三郎把那封信放到了摇曳不定的烛火上,点燃了它,看着它在烈火熊熊的包围下,燃烧殆尽。
而他的眼中,那团火却越来越旺,好似要吞噬世间一切,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个名字,胡有为。芸娘都死了,他怎么能活着?
就这么过了两天。
宁远在寒食山房外头候着,等着残荷去通报余小悦。
还真叫姑娘说对了。昨儿个刚把姑娘交代的东西送了过去,今天一大早,蒋二爷就亲自上门,这会子,日头还没上三杆呢,姑娘被吵醒指不定会发脾气。
唉!也就姑娘命好,靳家大爷和三爷,一贯宠着幺妹,靳四爷的性子嘛…
五姑娘要杀人,四爷肯定忙递刀子,五姑娘若说要挖坑,四爷指不定已经呼哧呼哧地提铲子往下一扒拉了,别提了…
唉!谁要是娶了姑娘去…
别的不说,这头一个,晨昏定请,姑娘就没法子,说实话,还真没见过像姑娘这样的,哎,叫什么来着,姑娘说的,叫…
哦,对了,人懒神不懒。姑娘说了她将来就要过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是个什么样的?
姑娘说了,她的身体虽然懒得动,脑子每天都在日行千里。
姑娘这样的,肯定要找个顺她心意的,姑娘那么“这个”的一个人,这世间究竟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姑娘,姑娘,醒醒。”
余小悦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唤她,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叶扁舟,在浩瀚的大海上浮浮沉沉,那天夜里,船沉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惊慌尖叫中杂乱无序。
没有足够的救生衣,好在她上了救生的小船,可,到底是谁?是谁从后面推了一把,是谁要至她于死地?
是了,她忘了,她被这世间最阳光的笑容晃花了眼,蒙蔽了心。
却忘了在这世上,钱帛最是动人心。她若死了,谁的获益最大?
只有他,是他,他的获益最大。
竟是他!在这世上,什么人,什么人都可以,哪怕是她最最厌恶瞧不起的人,唯独他不行,只有他不行。
他就这么等不及?
余小悦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愤怒异常,那么冰冷的世界,那么深沉的爱,竟是这样,那张熟悉的脸也慢慢消失了。
“姑娘,姑娘,醒醒。”是残荷。
是了,这是余家,她是余小悦,她还活着,她有靳大哥,有三哥,还有靳四哥。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但愿此生能不再,不再犯这样,这样愚蠢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