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作为前朝刘氏最后一块壁垒,在王朝末期大将于朝恩悬挂魏旗之后,中原之地彻底改朝换代。
当初于朝恩在楚州遣散刘氏后裔,从此大批刘氏后人改名换姓,流散于魏境十三州。
但是楚州之地仍有一族数十年来未曾更换门楣,坚守着刘氏祠堂。
“知所以相过,因其见长与见短也,故名知远。
刘知远正是出身于宗族逐渐日薄西山之时,九岁他立志科举以振兴家族,十岁童生,十一岁中秀才,以神童著称的他尔后十年却是寸步未进,直到最后一次落榜他才终于知道,不是他的文章策术不行而是朝廷容不下他的姓氏。
二十三岁他弃笔从戎,挽功执锐之际他起誓,如若不死必将让天下再见刘氏之兴盛。
十年征战沙场,在于氏旗帜下,剿灭无数悍匪拔掉数十座桀骜不驯的蛮族部落,那一年他因功觐见于氏家主,楚州的土皇帝于昊图,这一次于昊图没有再赏赐他官职或是金银,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愿不愿意改姓于。
即使在马背上颠婆三天三夜,下马时仍旧健步如飞的他,感觉身体竟是在颤抖,他早已不是当年只知死读书的秀才,也不再是只愿多杀人头换功劳的兵卒,那座充满尔虞我诈的沙场教会他很多,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刘知远明白无论有多么宏伟的理想,要实现它,还必须懂得两个字——变通。只有变通才能适应这个变化万千的世界。
他知道自己如果说出一个不字,下一刻便会身首异处。
那晚他在早已破败的祠堂前跪了一夜,从此楚州霸主于昊图身后跟了个义子于知远。
虽然于昊图对他恩宠有佳,但却彻底卸掉了他手中的兵权,于昊图的目的只是为了于家权力能够顺利传承,他又如何甘心。
终于他熬死了于昊图,于家三个不成器的继承人让他看到了机会,先主尸骨未寒,三子为了权力之争已经兵戎相见了,等到于氏三人将楚州折腾的乌烟瘴气的时候,他则在楚州文武肱骨的跪请下入城平乱,并毫不留情的送三个义弟去地狱见于昊图了。
从此他坐楚州之地而北望中原。
谶语言天下合久必分,就在于知远重新叫回刘知远后不过十余天,祥光二年三月青云二州宣布自立都督府,原两州节度使徐道功司徒太山自领大都督。
消息传至扬州,节度使府容光焕发的涂江淮,正和幕僚对弈,很显然两人的心都不在黑白两子之上,涂江淮将手中琉璃棋子放入陶罐之中,自言自语道:“知远老弟真的等不及了吗?”
而此时的西京朝野则陷入满城的口诛笔伐声中,朝堂上一众谏议大臣御史大夫纷纷慷慨陈词,而各地的地方官员也趁机展现忠君爱国的一面,主张讨伐三州的奏章如同雪片一般飘进西京皇宫。
城中的太学士子,以及在西京修学的儒士纷纷奔走相告,以“申王权平诸蕃”的口号,在皇宫前静坐,面对这种形势十五岁的天子司马弘治也坐不住了,连夜召集四大辅政大臣商议对策。
勤政殿中面如白玉的天子,身穿黑色冕服正襟危坐,堂下分别侍立太傅李东阳、宰相李良正和雍州节度使秦穆,还有御赐座椅的太师颜真卿。
李东阳:“前段时日天行司道出‘荧惑复归’,当时不知所指,今日看来水落石出了。”
荧惑被星象家定义为是楚朝的本命星辰,而刘氏正是楚朝的国姓,此时于知远改姓刘似乎正应和了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