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山老林,这种天气,怕是除了他,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谢浮黎意识到这一点,也不敢耽搁,披上蓑衣,沿着哨声传来的方向就冲了出去。
洞外的情况比他设想的还要糟糕些。
雨明显越下越大,风也呼啸着压过来,将豆大的雨珠从四面八方狠狠砸在人的身上。自制的蓑衣根本撑不过这一波又一波的冲击,雨水撕开藤蔓间的缝隙无休止地涌进来,谢浮黎没走几步路,就从头到脚完全湿透。蓑衣浸水后格外沉重,却仍旧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反而形成一股蛮力把他整个人向后拖去。
见此情状,谢浮黎干脆把蓑衣拉扯下来扔在一边。瞬间,风就席卷走体表全部的温度,雨更是肆无忌惮地哗哗浇在脸上,谢浮黎被冲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把手臂横亘在额前分流,好尽力看清脚下的路。
起码救了这个人,他的新手任务能完成得快些了。谢浮黎一边侧身躲过空中刮来的半根树枝,一边苦中作乐地想。
绕着山艰难地行进了大约两里路,谢浮黎首先注意到前方地面明显向下塌陷,随后才在断面下方的山洪中发现了求救的人。
应该说此人也算相当命大,流速极快的洪水中刚好有一截拦腰断裂的粗壮树干,它整体略倾斜向下,像是对角线似的卡在两侧土层中,这才阻止了人被山洪继续冲走的动势。
求救者半趴在树干上,只能在飞溅的湍流中勉强露出头部和半个上身。他的头部有几处明显出血肿胀的伤痕,估计因为长时间的低温与失血,年轻人的眼神恍惚,看起来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但双手仍旧死命环住树干,尽可能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坚持住——我马上来救你——”谢浮黎冲着快要昏过去的年轻人喊了一句,毫不意外地被灌了半嘴雨。
年轻人像是听到了呼喊,循着方向微微地侧了下头,呢喃似的比了几个口型。
“我看不懂——”情急之下,谢浮黎根本分辨不出来他在说什么。
年轻人闻言,低下头,积攒了一会儿力气,随后左手飞快松开树干,抬高连比了几个奇怪的手势后,又紧紧扒了回去。
“我不明白——”谢浮黎也无奈了,他一个外乡人,对这个世界约定俗成的东西是半点都不懂。
年轻人再次用手使劲把口哨塞在嘴里,吹了几个长短不一的哨音,显然是在传递某种重要信息。
“不好意思?”谢浮黎摸了摸脑袋。
那边的年轻人估计也被耗尽了力气,这次所幸两眼一闭,脑袋往树干上一贴,摆出一副气得不轻,听天由命的模样来。
谢浮黎反而被年轻人的反应逗笑了。回想他这些年,自家师弟师妹上蹿下跳闯的祸,没有一千也有一百,哪次不是他这个大师兄专业善后的?这次虽然他灵力不多,但救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说起这个泡在山洪里的倒霉蛋,名叫孙嘉宇,上个月刚满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