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具尸骨很特别,通身完好无损,但时莫语注意到了他的右手,缺少一块中指的指骨,不是指尖,而是中间的部分,可能是主人想还能用,毕竟五个手指头无论缺哪个都对工作和生活会造成影响,就让郎中把指尖接在了第三节骨头上,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好歹“完好”。
时莫语蹲在这尸骨旁边,仔细观察,将指尖拿起来看了看,发现应该是某种利器砍下来的,但砍掉两个指节还真不多见,要么是有仇家,要么此人好赌,要么就是他作的工作会让手指受伤,那么,缺少的那节又在哪儿呢?
她这边边观察,边思考,将指节放回去,武云白好奇的走过来,问她:“莫语姐姐,你看出了什么吗?”
“我只是懂医,知道他大概如何受伤,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时莫语认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道理。不懂装懂才会闹出大笑话。
“哇!那莫语姐姐你也很厉害了,我只看出是骨架。”武云白语气没一点奉承的意思,让时莫语听着心里挺舒服。
时莫声心想,长眼睛就能看出来好么!
“别的小姑娘早就吓哭了,恐怕连进来都不敢,听到停尸房三个字就要吓跑了,你还在这一脸好奇。”
武云白说:“嗐!尸骨有什么可怕呢?表哥才可怕呢!”
时莫语看听此言表情难看的段洛,在这严肃地房间里是不能放声大笑的,她只能忍着,小脸通红,段洛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段洛没理这两个臭丫头,问县令:“哪三具?”
县令给他指出来,其中就有一个是断指那位。
时莫语问县令:“南瓜村没有人报案吗?”
这正是段洛想问的,阿筝如此懂他的心,让他很满意。表情却还是那般严肃。
县令答:“这,小仙不知,若不是发生这件事,我是不涉猎凡间事宜的。”
段洛问:“其他九具什么时候能查出来。”
县令说:“小仙不知。”
段洛问他:“那你知什么?”
县令听出他在生气了,也没说大话:“小仙不想撒谎,确实还没查出来,也说不准具体时间。”
“难道要等到凡间改朝换代你们才能查出来么?这都过去一年了。昨晚一夜,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这县令的帽子是不是该摘下去了!”装什么诚实?他不吃这一套!
时莫语劝了段洛两句,段洛才最后撂下一句话:“在我回来之前你再查不出来尸骨来源,我有更合适的县令人选。”
县令微微弯腰,抱拳道:“小仙定当尽力而为。”然后抬头:“城主您要回去?”
段洛对他的保证根本不放心,无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三具尸骨所在的南瓜村,我想更容易调查。”
时莫语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暑气未消,阳光强烈,光着脚走在路上还会烫的跳脚。
小孩子们天生不怕热,怕热也要出去玩,这是天性,大人管不了。小男孩光着膀子,穿一条薄薄的紧腿裤子,只有两根带子的草鞋,鞋底是木头的,走起路来“吧嗒吧嗒”响,跟音乐似的。
小女孩子们都穿面料轻薄的齐胸襦裙,穿着精致地鞋子,也有小女孩会光着脚丫,一走路就被石子硌一下,哎呦一声,照样往前跑,大人跟在后面嚷她把鞋穿上,她也不听。小村子里没有裹脚这回事,她们都能自由的奔跑玩耍。
太热了,孩子们娇嫩的皮肤会受不了,大人们把孩子带回家,有几个不听话的还在溜溜达达,热的满头大汗,将小手挡在额头上遮阳。
“卖凉茶”前面不远处长相彪悍的男人突然一身吆喝,他将扁担放下,从一边扁担的木头箱子里拿出一个铁的锅灶,一个铁茶壶,几个白色无花纹的茶杯,一张折叠桌子,桌子展开能做六七个人,又拿出几个小凳子,木柴。将这些全都摆好了,从另一边扁担里的木桶里往铁茶壶里舀水,然后添柴烧火。
小孩子们走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用扇子扇火,边扇边又吆喝了一句:“卖凉茶!一文钱两碗!”
他长得凶,一脸大胡子像狮鬃似的,嗓门还大,真是能吓的黑白无常都不敢索命,牛头马面都能吓得求饶。
有个穿上杏黄下深绿交领襦裙的小女孩看到他边大哭喊娘边往另一个穿上白下天蓝齐胸襦裙的小女孩身后躲。
“欣欣姐,我害怕。”
“废物!”欣欣骂道。“我就奇怪,点点,你跟我一年了,怎么就学不来我的霸气?”
点点小手揪着她的衣裳,眼泪还在吧嗒吧嗒掉。
欣欣说:“没事,人家卖凉茶,你怕什么,又不会把你抱走。”
卖凉茶的大胡子男人听她说这话,将手里的扇子扔在一边,凶巴巴的走过来,“哭什么?谁要把你们抱走?没看到我在做生意吗?离远点!”
点点又吓得哭起来。
“你再哭!”
点点眼泪汪汪,怯生生的看着他。
“不要哭了,你把客人都吓跑了。”大胡子男人很无奈。
他是第一天卖凉茶,以前干的勾当让他好几年没脸见人,这终于敢抛头露面了,还碰到爱哭的丫头。
他想,苏大雨啊,你今天能不能把凉茶卖出去回家给你儿子买宣纸啊?
欣欣看了看说:“除了我们几个,哪有客人?”
苏大雨很尴尬,接着坐下来扇火。
欣欣寻思了一下,“这样吧,伯伯,你给我们喝,要是不要钱,我们就帮你在村子里吆喝,行不行?不行就算了,我们回家喝。”
苏大雨点头:“你们坐那等着吧。”
“啊!莫语姐姐,表哥,莫声哥哥,你们看,那边好几个小孩子。”
时莫声皱眉:“小孩有啥稀奇?”
“那个小女孩好漂亮,和我一样。是不是?莫声哥哥?”武云白指着正比比划划小嘴不停的欣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