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是在做梦:瞄准、拉弓、放箭,取箭、再拉弓、放箭。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快速而麻利,没有一点累赘动作,就好像已经练了几千上万次,成为自然而然的反应,而非刻意的追求。
他还在回味刚才的一切,心中的喜悦是别人无法体会的。本来,内心深处还在担心自己是个文弱的书生,附在李广身上等于白瞎,凭自己的文弱怎么可能让李广变身成为一个能征善战、攻城陷阵的猛将。这一刻,他不再为这个问题担心,虽然没明白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但最少清楚自己在紧要关头还是能发挥出李广超群的武功来。
李广抬起手中的弓,楠木做成的弓臂明显产生裂痕!三根牛筋绞成,又经过三年锤打油浸的弓弦断了两根。很明显,经过刚才的两箭,此弓己经彻底损坏,维修下来的成本将与再做一把新弓无异。
“有什么好牛的,不就是射了两箭,其中有一箭还射偏了地方,使得一个匈奴骑兵逃走。哼,这水平就自以为自己有多么的了不得,神气的模样好像自己是个将军,殐不知自己只是一个小卒罢了!”
于茜嘴中嘟嘟囔囔,声音不轻不重,正好传到李广的耳中。也不知从哪来的愤恨,或许只是因为早前他在心中发过一个誓:从今往后再不把女人当作手中的宝,心头的肉。要将她们当作一个普通的朋友,该笑就笑,该生气就生气,该骂娘就骂娘。又或者他瞧不惯于茜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时不时搬出父亲的德行,还有以我为尊的任性。
他忍不住火冒三丈,回头怒目相视,直盯着于茜的眼睛,等到对方不敢看自己威严的双目,眼光开始躲闪时方喝道:“谁让你将那些俘虏释放的?”
“我……”于茜想跟对方道个歉,受不了对方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神气,道歉的话才到嘴边就转了味,道:“不放也放了,你看着办吧。反正杀了十一个匈奴骑兵,只有一个逃跑。你还想这样的功绩不够?一定要全歼他们才满意?你也太狂妄自大了点吧,要知道在北地郡,比你大得多的官也不敢这样对我说话!”
“你除了仗着你爹还有什么本事?”李广冷冷说道,嘴角挂出一道讥讽之色。
“我……”于茜想告诉他,自己的弓射也十分了得。可,看了刚才李广的神射之术,自己那点微末道行又如何值得一提。
“我告诉你吧,你爹爹已经死了,看你今后要仗谁的势!”李广赌气说出此话,心中突然不忍,瞧了于茜一眼。
得知这个噩耗,于茜如同霜打的茄子,摇头喃喃道:“不会的,你胡说八道,我爹不会死的!”她的模样可怜,两只眼睛泛起红,眼瞅着就要哭了出来。
李广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刺得微微一痛,怕自己接下来会干出呵护劝慰之类的傻事,转身朝张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