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沅抑制不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笑道“我今日去给祖母请安,被秦妈妈拦了下来说是孙夫人在里面和祖母说话,我原先也没多想,就听得里面孙夫人哭道,说什么是受人陷害,不敢舞弊之类的托词。”
“我侧耳听了一道,说什么被除去功名,求祖母帮忙。问了秦妈妈,才得知这孙公子也不知在何处买到了科举的试题,想要舞弊,结果泄题的官员被朝廷查办,那些私底下在黑市卖买试题的人也都将买主给吐了出来,陛下震怒凡是舞弊之人皆除去功名,九族之内往后三代皆不可参加科举。”
容沨眼眸微沉,眼底隐隐泛起一丝冷意,讥诮道“我记得孙公子也是年轻一辈中,最早考上童生之后又连中秀才之人,怎么好端端的会去舞弊?”
容沅抬手理了理容沨额前的碎发,淡淡道“四妹妹可听过伤仲永,捧得越高才摔得越惨。”
容沨闭了闭眼,嘴角噙着凉凉的讥讽“我还奇怪孙夫人第一次来见祖母时,几次三番提起秋试一事,说什么有没有运道的话,原来是想借侯府的势。”
容沅眉眼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些许轻蔑“赵繁得祖母嫌恶,她还能继续待在侯府,不过是祖母碍于脸面上的事情,而且科举之事事关朝廷和父亲官运,祖母又怎么会出手帮他们,难怪这孙敬动了歪心思。”
凉风穿过窗柩吹进屋子,带走烦闷的燥热,也吹散容沨这几日心中积着的不少阴霾。
“但在黑市买试题之事,若是没有人牵线,凭孙敬又怎么能找上,况且孙家也不是富贵人家,他那里来的那些钱财?”
容沨心中尚有疑问,不由说了出来。
容沅沉吟片刻,便想通其中关窍,旋即轻嗤道“孙家没有这门路,不代表凌霜居那边的人没有。四妹妹别忘了,她以前可是支使赵家暗地里放印子钱,多多少少会牵扯黑市的人。”
她顿了顿,一手扶着下颚“按理说,赵家在赵繁如此地步,应是舍不得拿钱出来帮忙的,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吴氏舍得割肉。”
容沅目光微凝落在容沨身上,也不知孙家前来下聘之日发生的事是否与她干系,如今祖母心里怕是也存着疑虑。
容沨一双黑眸,似墨玉又似一汪深不可测的寒潭,不经意间迎上容沅的目光“二姐姐这般看着我干什么?我倒是奇怪赵繁不是一心想攀高枝,怎么又会花心思去帮孙敬。”
容沅狐疑道“四妹妹可知道孙家前来下聘之日发生了何事。”
容沨微微蹙眉,知容沅有意试探,想了想才道“我听碧花说,孙敬在府上受了伤,连那日赵繁身子也不好。”
容沅轻轻抓着容沨的手掌“四妹妹这手可是被尖锐之物所伤?”
容沨眼中阴霾一瞬,笑了笑“是那日从台阶上摔下来,不甚被利石所伤。”
容沅盯着容沨瞧了许久,脸色稍霁“我信四妹妹不会骗我。那日孙敬与赵繁晕倒昭雪楼的屋子里,被秦妈妈发现,而且孙敬劲脖处有被疑似珠钗的东西刺伤了劲脖。”
容沨幽幽道“二姐姐是怀疑我?”
容沅沉沉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怀疑四妹妹,而是祖母不允许侯府出有失贞洁的姑娘。我去的时候还听见赵繁有意攀咬你,只是你那时从台阶上摔伤,才解了困境。”
容沨有些疲惫地凉凉一笑“怀疑我失了清白?!万幸我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否则我要是被赵繁污蔑……”
她艰难开口道“孙家前往侯府向赵繁下聘之事已经传开,而我这个失了清白的人……祖母若是压着孙家娶我为妻,只会落得仗势欺人的话柄,惹人非议若是为妾,更是让侯府清誉毁于一旦,沦为笑话。”
她挣脱开容沅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眼角晶莹含着泪水“无论是那一条路,祖母都不会同意,想来只剩三尺白绫或一把匕首,亦是一杯毒酒,对外宣称府上四姑娘突犯急症去了。”
容沨仰着头痴痴地笑了起来“若是祖母心中怀疑再多一分,二姐姐如今只能见着我的亡魂了。”
容沅心头一凉,想起祖母那日坚持让大夫给容沨用那会上瘾的药,虽说若是上瘾按时服用便无大碍,可到最后谁又说得准呢?
她跟着站起身子,挤出一丝安抚的笑容“不会的,祖母不会如此狠心的,四妹妹你信我。”
容沨偏着头,勉强道“我也望如二姐姐所言。”
容沅呼吸有些急促,看着容沨时,眼底神色莫名,旋即转了话题“若孙敬舞弊之事真与赵繁有关,她日后嫁到孙家的日子可不好过。”
容沨眼眶微红,厌厌地冷哼一声“她知自己无路可退,偏偏还是瞧不上孙家,孙敬成了伤仲永,她自然得想法子让自己好过一些,他们两人不过是一丘之貉。”
容沅也被转移了注意,望向窗外“她怕是也不好过。”
容沨闭了闭眼,冷漠道“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把自己逼到绝路。”
“祖母怕不会再顾着颜面将赵繁留在侯府了。”容沅没来由说了一句。
四姑娘侯府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