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颜仍旧是在昏迷的状态。她紧闭着双眼,脸上仍旧是不停的出汗。虽然茯苓已经给她扎了定神清心的针,可终究是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她的眉头紧锁,她到如今还是沉浸在梦里,梦里还是白茫茫的大雾,一眼望不到的尽头。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
她颓然坐在地上。过去的日子一直在脑海之中不停的闪现。像一副一副流动着的画一样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脑子要炸了,可是没有办法,这些东西就一直的闪动,挥之不去。
我这十几年都爱了些什么人?她像是在反省,又是在自责。
母亲,她在心里默默地叫了一声。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的声响,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一见她。因为人们说,人死如灯灭,灯灭了尚且可以重新点燃,而人死了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即便是魂灵,也都看不见。这些年来,她甚至从来没有在梦里梦见过母亲,即便有些时候她吹母亲送的笛子,她的心里想念着母亲。然而,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第二个想到的是白言,这个如师如父的人,她从来没有见过江湖中人再遇见白言之前,可是见过了白言之后,她对于所有的江湖中人都产生了一种敬佩。她尊敬他。而他也待她很好。
可是为什么,偏偏自己本不应该踏入这乱世,却因为自己最敬佩的人而深陷其中呢?想来也是天意弄人,既然是天意,她又如何可以窥见。
乔长风,她的乔大哥,他每次都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不管是什么时候,她有了危险,她受了伤,她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乔长风那很是担心的眸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想难道他不忙吗?
可是事实显然不是如此,她总是感觉他很忙的样子,有时候也会装满重重的心事,可是他从来都不会告诉她,大概是怕她看见以后会担心。她也并没有想要知道的意思,只是常常会感觉好奇。
他已经认识她很久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自己遇难的时候遇见他呢?她不解,但也只好就这样依次想下去。因为这一路上,遇见的人也太少了,所以每一个人都值得珍惜,所以每一个人都应该细细的思量。
似乎记忆就在此突然的止住了,白清颜依然没有醒。但是脑海之中只是快速的闪现了其他人的名字,李复,寒月,温如卿,茯苓,厚朴,还有牧歌。这些人都关心着她。
她躺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想要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很累很累,想要就此休息,永远的休息。只感觉到自己的两个眼皮沉沉的,就要合上一样的。可是没有,她总是可以听到耳边有声音。
那声音充满了担忧和害怕,像是就近在眼前,又像是远在天边,也像是从自己的脑子四周盘旋,像是自己的心里无端的臆想出来的。“别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别睡……”
她竖起耳朵,觉得奇怪,自己现在不就是一直在醒着吗?只是看起来倒不像是在人世,而像是在某一个孤独无助的荒岛。她也没有睡着,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很清醒,但总是觉得很累很累。
累的想要就这样躺下去,就这样永永远远的躺下去,永永远远的休息。可是那个声音却越发的迫切的叫着她,“清颜,快醒醒,清颜,清颜,快醒过来……”
她站起身来,听着那个声音,你是谁?她问。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在白色的雾气之中不停的奔跑,不停的找寻,像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都在做的一样。她不想躺下来了,她要去找一找这个地方的出口。可是该去哪里寻找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跑起来,风也就起来了,呼呼哮哮的刮过来,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吹的飞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都是在逆着风走着,她转换了方向,却发现自己无论换哪一个方向都是在逆着风行走。
她一直走,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从来没有躺下过,她知道不能够躺下来,否则她会死在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鬼地方。她就这样一直走,一直不停的走着,她感觉到饿,感觉到渴,感觉到自己如果再倒下的话就有可能站不起来。
最后,她终于看见了尽头,那是一块很大的湖,像是一颗巨大的蓝宝石一样的镶嵌在白茫茫的地上。湖的附近没有什么雾气,那里有花,有草,她能见过的所有的颜色的花都在那里,她能见过的所有的颜色的草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