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洗脑

叨叨来自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上下左右都被灰白的墙壁封锁，在她有意识以来她就在那里，从来没有出去过，就连天空和土地，都是不久前才第一次见到。

对，这是发生在不久前的事情，到底有多久叨叨也不清楚，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

一直以来，那些套在白口袋里的人给叨叨饭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她赶回蛋里睡觉——叨叨说，那个冰箱就是蛋，吃饭、睡觉、检查身体，然后偶尔会被问问题，这就是叨叨的全部生活。

但就在那一天，那地方变得奇怪了。

叨叨的叙述很含糊，她对常识概念所知太少，很难清楚的描述一件事情，齐天半听半猜地总结了一下，简单说就是，那地方的食物供给似乎出现了问题。

白口袋不再给叨叨饭吃了，以前他们总是很忙碌，但从那天开始，他们什么事都不做了，没人监督叨叨睡觉了，也没人给她检查身体问问题了，白口袋们四处乱窜，叨叨常从他们嘴里听到‘要出去’、‘没救了’之类的字眼。

再后来，白口袋们不说话了，因为他们已经饿得动不了了。

但是叨叨还能动。

最后，饿极了的叨叨就把那些白口袋吃掉了。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特别是一只可爱的小萝莉以一种完全无所谓的语气把它讲出来的时候，更是让人脊背生寒。

叨叨已经坐到了齐天的腿上，她搂着齐天的脖子，亲昵得像只小哈巴狗儿，很自然，真的，从齐天开始问她话到她一声主人扑向齐天，再到说着说着就整个人都缩进了齐天怀里，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自然而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任何不妥之处。

在听她讲述的时候，有那么好几个瞬间，齐天想要把她推出去，可最终却又没能下那个手。

其实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吧？

“那个……”齐天沉吟了一瞬，其实他是不想问这个问题的，可又实在忍不住，“那些白口袋，好吃么？”

“刚开始的时候是很好吃的！”叨叨拍手说，“是热的！还会有点点甜！很软，白口袋会动，还和叨叨说话，他们好像不愿意让叨叨吃，每次都爬走，但是没有用呢，叨叨会从背后把他们抓住，从后面开始吃！”

齐天的心底泛起了一阵恶寒！她的意思是那些人还活着！？

“你说白口袋会和你说话，他们和你说什么？”

“求求你不要吃我什么的，主人，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他们要叨叨不吃他们啊？”

齐天下意识张口，却又闭上了。

现在和她解释这些没有意义的，在她脑子里恐怕根本就没有‘人’这个概念，要让她明白为什么不能吃人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介绍清楚的。

“后来呢？”

“后来那些白口袋就坏掉了，硬的，不说话，也不会动，变成黑色，还有奇怪的味道，那个味道很不好，叨叨不喜欢……”

“好了，叨叨，”齐天打断了她的话，他真的不想再继续听吃人的部分了，“后来你是怎么从那里出来的，然后又是怎么到我这里来的。”

“是有一些人，一些没有套着白口袋的人，”叨叨说，“叨叨把白口袋都吃完了，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吃的，叨叨好饿，以为自己也要坏掉了，然后那些人就来了，他们打破了墙壁，叨叨以前都打不破呢，他们给叨叨吃的，还问叨叨愿不愿意去见主人，叨叨当然愿意啦，叨叨最喜欢主人了！”

“就这样？”

“就是这样啊！”

叨叨的故事，好像就是这样了，虽然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但是……

齐天看着怀里可爱得不行的小萝莉，以她现在的脑子，恐怕根本就解释不清楚吧。

“主人~叨叨饿了~”

怀里的女孩再次发出了哀求，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说自己饿了，小孩子叫饿，其实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可不知为何，这一刻齐天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刚才的这个故事，以及叨叨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归咎于她奇葩的成长环境，但是，还是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似乎有一些东西，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把叨叨抱到餐桌前坐好，齐天打开了从超市拎回来的袋子。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打开袋子的一瞬，叨叨指着袋子里一个橘黄色的物体大声道，“这个是橘子，很好吃的，很甜！”

齐天笑了笑，把所有的橘子都放到叨叨面前：“好了，现在它们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