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向圣上请缨出战。”霍渠深望父亲,四年未好好看过他了。他记忆中的父亲手执横槊长立,头顶凤翅盔,身着银丝铁甲,脚着赤金靴。而现在父亲老了,早已白发丛生。“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不仅仅因为我姓霍。”
霍山河赞许看着这个比他还要高出半头的儿子。
“燕然,你可知裴珍钗?”霍山河盘问道。
“并不知。”霍渠如实回答。
“她是裴尚书的女儿,前几日与裴素下棋,听闻他女儿十分仰慕你,似欲将你与他女儿结为姻缘。”霍山河迟疑了下开口。
“我根本不记得这裴珍钗,也许曾经见过,但是我真的没有印象。只是我知道他哥哥裴宝钦要大祸临头了。”霍渠眼眸微弯,似极了小时候顽皮的模样。话锋一转:“那你如何回复裴尚书的?”
“不管你如何,我心里是不大情愿的,早就耳闻裴珍钗跋扈得很,是个不好相与的,我不想你与我一样家宅不宁,所以,我回绝了,倒惹得裴尚书对我颇有微词。”霍山河说罢自嘲般笑了笑,并不只今日,往日动辄那杜氏便哭哭啼啼,连带着霍梁也染上娇弱的性子。只是过去他太贪心,总想着那齐人之福,却不知不觉中一步错步步错。
“难怪最近在朝堂上他总是针对你。”霍渠粲然一笑,与霍山河对视,心中的郁结顿时消融,轻轻开口道:“这事你做的英明。”
何必为难一个迷途知返的人呢?
“只是那风尘女子,怎么回事?”霍山河终于问了他今日最想问的事情。
“这……我的确动了想娶她为妻的念头。”
可惜……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霍渠神色黯然,像卸下包袱般说出了这句话,心里却如负重千钧。
霍山河长叹了一声,都是造化弄人。
“我会再给你寻一个品貌端正的世家女子,若是……若是你想要那沈阿妩,待娶正妻后纳为妾我也是答应的,为父懂得相思之苦,便不想让你受这般苦。”霍山河说着眼神就飘到了一边,不知道目光所在及之处是花园还是花园中的花。
入骨相思之苦,便是诛心之劫。
霍山河是过来人,他再明白不过。不然也不会栽了这满园的帝王花。
霍渠也静默在一旁,不打扰。良久后,只听他父亲悠悠说道。
“燕然,你知晓利弊就好。我虽疼爱幼子,但我最爱的还是第一个唤我为爹爹的孩子。日后你必是要袭我爵位,我很庆幸我的孩儿如此识大体、如此有作为。”霍山河重重说道。
霍渠沉默的点了点头,微微红了眼尾。
霍渠和霍山河父子又返回正堂,令膳房重新做了一桌菜,难得父子二人重聚,多喝了些酒,脚步微浮回了别苑。
阿妩在别苑里守着一桌菜,等得凉了又叫下人去热,凉了又凉了,才等回了微醺的霍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