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为燕然的男子终于将头往外抬了一抬，薄唇微启道：“看了。不过是胭脂俗粉。”

“哎，燕然，你再看看这个！”男人又开始了。

这男子，是被叫为燕然的发小——朝安。

但是玄袍男子不答话，接着闭目养神去了。

朝安真是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将这尊大佛请出来玩玩，结果他仍然是端坐得如一位得道高僧，半点美色都不沾。

长安城一直有个秘而不宣的规定，若在花魁大赛有中意之人，便可花点价钱将美人赎回来。

可这尊佛，一到这里就干脆头不抬眼不睁，坐那闭目养神。这天价的花魁大赛就让他来这暴殄天物？

他爹耳提面命过了，一定要他把这尊佛伺候舒服。谁不知如今长安城的霍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开口便是金口玉言。连圣上也要敬霍家颜面三分。霍家的权势滔天也因着十几年前内乱霍家军拼死抵抗，鼎力扶持当时尚年少的小皇子登基。可以说没有霍家，就没有天朝，更没有繁盛的德佑年间。

这面前的佛爷便是霍山河最为器重的长子——霍渠，字燕然。那时也还年少的他便随着父亲南征北战。年少，便已立下赫赫战功。

内乱外伐，今日的天朝尚武。圣上做决定很多时会听听霍家父子的意见。

所以，这升迁的事还得指望着他呢，可眼下的形势美人牌是不管用了，打个柔情脉脉牌？

“燕然，你看咱们那么多年的情分，你帮我在圣上面前美言两句吧，你的话圣上一定是听的，裴尚书那个老匹夫什么事都想插一脚，本来杨老儿辞官，那仆射之位就该落在我身上的，结果千等万等，那仆射之位给了他大侄子！

若说是个德才兼备的人，我也无怨言，偏偏这个人是长安城最游手好闲，花楼榜上有名的公子哥儿！燕然，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朝安气得好相貌也变得青筋凸起。

“你再聒噪我就叫人将你丢出去!”男子听得不耐烦了。

这政事向来尔虞我诈惯了，但总也凭真本事拿。他霍家虽然权势滔天，但决不过多干涉政事。家父最忌于此，愈是权势深重，愈是如履薄冰。这也是为什么圣上将大权交与霍家却又如此放心。

朝安默默哀怨一下，然后沉寂了。

好半天也未见他说一句话一个字。

然而没一会儿，朝安眼睛陡然一亮，目光炽炽。“燕然，你再看这个，艳冠京城啊，绝代佳人啊，人间尤物啊！”眼见得朝安的手就要伸向霍渠的玄袍，霍渠的眼睛这才吝啬的往外撇了撇。

“这就是你口中的绝代佳人？”霍渠看着舞台上的红衣女子实在不敢恭维朝安的眼光。

是了，那红衣女子正是小桃香。

“你是说那红衣女子？兄弟我是那没甚眼光的人嘛，看她后面抚琴女子。”朝安眼光一指，笑道。

良久，朝安仿佛听到他那一字千金的兄弟浅浅吐出两个字：的确。

这之后，霍渠的目光似乎黏在了舞台上，再不肯移去。

朝安偷笑，稀奇啊稀奇，洒家终于见着了一回。

舞毕，音乐渐停。阿妩从琴后走出，许多位置偏僻的人这才看清阿妩的样貌，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如今她二八年华，便已灼灼之姿。

男子起身便要走，他发小紧忙拉着他“别走啊，这才第二个，后面还有更好的。”

“你的事我会考虑一下。”霍渠留下一句话，留下朝安独自凌乱。

他这兄弟，似乎要开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