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随孤去吧。
柔嘉公主这些日子住在宫里,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八年的时光,她早已习惯了清苦无为的道家生活,这种奴仆成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日子,一时让她不太习惯。皇宫的道观里里也有修道的国师和他的道徒,却是道家专持符箓,祈雨驱鬼的天一派,与清静无为的全真派教义上大相径庭,故此柔嘉懒得理睬他们。
这一日柔嘉公主正在安宁宫修行御剑之术,显仁太后不告而来,缓步走进正殿,立即唬倒了一地宫女,柔嘉尽管不喜欢这位母凭子贵的先皇遗妃,想到她的太后身份,不得不殿前跪拜。
“起来吧”太后举止傲慢,径直走进安宁宫。
内侍殷勤地伺候显仁太后坐定,柔嘉轻声禀道:“北狩初归,柔嘉思虑母后必定体乏,故不曾前去问安,望母后赦我不敬之罪。”
显仁太后摆摆手:“长公主不必自责,哀家这些日子确实乏了,但是身为太后,就要为皇帝分忧,母子连心呐”
佳柔公主知道显仁初登太后之位,最怕众人轻薄她先皇妃的身份,故事事先抬出皇帝压人一头,也是为了给自己立威。
柔嘉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适才皇帝退朝,言及皇城内连续有人报失,通判命手下押司昼夜办案,现侦得凶手就藏在一处废园,竟然与公主有些干系,案子不敢往下查了。”
柔嘉心头一跳,是不是师兄弟们犯事了?特别是二师兄无名,锐气太盛,这么多日子见不到自己,难免会心里焦躁。
“当年我逃脱虎口,无处容身,幸亏真人收留,才有了这一众师兄弟,当日迎接太后的钦差走到穆陵关遇匪折了些兵士,才求真人让我们保他去北国,事毕南归,我却忽略了他们,这件事还得我出面。”
“如此甚好,只是公主出行,宜多带些宫女内侍,皇家的脸面要紧。”叫过四位宫娥,故意大声说道:“公主出宫,你们要紧着伺候,当心出一点差错,丢了大家的性命。”
柔嘉公主心里一阵悲凉,她太了解后宫的规矩了,只要自己走出宫门,眼前的这些宫娥、内侍,甚至连他们的家人的性命此时就悬在自己一人身上,如果自己甩甩手走了柔嘉不敢再想,急忙盛衣装扮,出了宫门。
皇家的仪仗,果然是一路畅通,临安府通判陆宰此人官职卑微,却养了个好儿子,姓陆名游号放翁是个谨小慎微的清官,一路保护公主来到和鹤堂,命令衙役团团围了,带着众押司仗剑闯堂。
柔嘉急忙跟了进去,就见无名手执宝剑正在庭院里低头搜寻着什么。
陆宰大喝一声:“众押司,将前面的妖道拿下!”
众押司立马扑了上来,无名一惊,下意识的宝剑出鞘,只见他身形一闪,众押司手中的兵器便齐刷刷跌落尘埃,始知自己的那点三脚猫的工夫,斗不了高人,只配吓唬吓唬贫头百姓地痞流氓而已。
柔嘉公主一句“不要伤人”尚未喊出喉咙,无名突然一个箭步,冰冷的剑尖便停留在了她的咽喉三寸。
亲人朋友的出卖是世上最残忍的报复,何况出卖你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无名伤心欲绝:“公主,是不是兄弟们的卑微玷污了皇家的尊严?使得您几次三番地痛下杀手,今日来是要将我们斩尽杀绝么?”
柔嘉公主乍见无名,一颗悬着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她终于知道了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寝食不安的原因了,原来正是眼前的这个痴情而又倔强的男人一度给了她最难忘的平静岁月。原来我的心已经被月老不知不觉的捆绑到了这个略显鲁莽的男人身上。
经历了这么如此大的变故,我终于知道自己如此深切地爱着他!可重逢的这一刻他却给了我这样样的回应?柔嘉公主心中的热火,突然被无名一瓢冰水无情的熄灭,一时竟然委屈的掉下泪来。
陆大人见长公主遇险,急忙命令众捕快围了上去。
“陆大人,先带着你的部下暂时回避。”柔嘉公主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一曾不容辩驳的悲凉,陆宰投鼠忌器,自然不敢盲动,又见小道士气宇轩昂,绝不是押司口中的屑小之辈,挥挥手,众押司知趣的随他退出门外。
“告诉我,谁要杀你们?”柔嘉公主一脸哀怨地盯着欧冶无名,仿佛一眨眼,师兄便会消失了似得。
无名被师妹看的发慌:“贤福坊,是你们的那个钦差恩将仇报,领兵包围了我们,如果不是六师弟住在那里,大家早就被官兵万箭穿心了。”
秦思临,又是秦家父子干的好事,前头诬陷岳元帅,今天又要戕害师兄弟,柔嘉公主暗暗咬紧银牙:“秦桧,枉我那兄长如此的信任你,原来你才是大宋最大的敌人。
“傻子林蝉儿即便丢下世上所有的荣华富贵,也不舍得丢了你呀难道我的心你就一点也感受不到吗?”柔嘉公主一段委屈的话,不啻于当众表白,欧冶无名心里一阵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