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难忍的华琛没有心情和周道年多说,只道:“行还是不行,你给个准话吧。要不行,等裴安病好了,我们便转到官道上去,绝不多劳你费一点心。”
周道年没有说可以还是不可以,只道:“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小周……算了,我带你去。”
头疼欲裂的华琛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周道年在说什么,只是迷迷糊糊的知道有一个人把他搀回了房间,帮他擦了身子,还帮他盖好了被子。这样妥帖的服务让华琛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不由得喃喃道:“道年,我头好疼……帮我揉揉好不好……”
周道年听了,浑身一颤,正想俯下身帮华琛按摩揉捏,却又忽然醒悟过来一样,一咬牙,打了自己个大耳刮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可就在他要走出房门的时候,终究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又回头看了一眼。
第二日,睡了一觉的华琛自觉头疼症已经好了,便忙去找裴安。
裴安身体底子虽弱一些,好歹也是多年习武之人,好好睡了一觉之后虽还发着低烧,内伤也未痊愈,总算是神志清醒了,正躺在床上说笑话逗旁边的小女孩开心呢。要不是她的脸色还是有一些不太正常的潮红,华琛简直都要以为昨天烧得迷迷糊糊的那个人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了。
裴安一见到华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便对照顾她的小女孩道:“小年,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我和这个人有点话要说。”
小年点了点头,大声道:“那姐姐你可要小心这个家伙哦,我娘一直和我说这个人可让人讨厌了,是个小人!”
小年说完便跑了出去,路过华琛身边的时候还大力地打了华琛一下。
华琛苦笑了一下,走了过去,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面对华琛的裴安可不如哄小女孩时一样笑意晏晏,她板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呃……”华琛还想装傻,道,“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裴安瞪了一眼华琛,抓起床边的一杯茶水便往华琛身上泼:“你还和我装傻?之前不知道是谁说,此处山贼众多不知深浅。现在看来,你倒是和他们熟悉得很啊!”
华琛无奈地擦去脸上的茶水,并没有动怒,心里还在想裴安这样不由分说地泼他一脸水,应该病还是没有好,应当在这里多耽搁一会,也不知道周道年同不同意。
“你又不是看不出来,我和他们认识归认识,关系却着实不算好。之前我劝你不要走这里,也是怕他们见了我与你同行,故意给你下绊子。”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琛并不太愿意回想起往事,只得诚恳,甚至略带一点恳求地看着裴安:“我不想说,可以吗?”
裴安瞪了一眼华琛,冷笑一声,翻过身去,不愿看他了。
华琛叹了口气,正想离开,却听见裴安道:“收拾一下,我们等等就走。”
华琛连忙回头,走到裴安床前,正想说些什么来打消裴安的念头的时候,却听见周道年道:“侠女莫慌。我周道年虽然最看不起像华琛这般惺惺作态的小人,但是对令师君谨和侠女这般侠肝义胆的侠士,我还是敬重的。我周某别的虽然做不到,给侠女一个养伤的地方还是绰绰有余的。”
来了旁人,裴安自然不可能像慢待华琛一样背过身子不看人。她正要撑起身子,华琛就马上把她扶了起来,还在裴安的背后放了个枕头,好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坐好了以后,裴安方把注意力放到刚走进来的周道年身上。这不看没什么,一看便吓一跳。裴安本来以为华琛便已经够高了,没想到这个山贼头子竟然比周道年还要高出一个头。更不要说他长脸方腮,阔口方鼻,只消看一眼便感觉到满满的男子汉气概。
裴安没有觉得这样的殷勤有什么不对,可周道年却觉得华琛这样殷勤的举动莫名的刺目。但听得裴安道:“你虽然这样说,可是我还是觉得……”
裴安话未说完,周道年便道:“裴女侠,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因着我们山贼的这个名头,对我们心存疑虑。可你须知道,我周家寨原本可不是什么山贼窝!”
“哦?愿闻其详。”
华琛默默走了出去,只因他不想听见周道年说起过去的事情,勾起他的伤心事,又引起他的头疼。他华琛本来自认为可能自己性格上是欠缺了一点点男子气概,但在为人上总的来说还算是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只除了那一件事————只有在那一件事情上,他做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房内,周道年还在继续道:“裴女侠可知道海沙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