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起来,罗文义和其他大部分锦衣卫一样,惯用绣春刀。修习的武功心法也不过是江湖上的二三流货色。但是此人坚韧不拔,非常人可及。据君谨说,他年轻的时候,一日至多练三个时辰的武,可是罗文义一天却可以练上五个个时辰。如此日积月累,罗文义的武功也没有比世家出生,修习上等心法的君谨差上许多。
所以,在裴安看来,她十有八九是打不过罗文义的。
若真的打了起来,不能硬上,只能智取!
这样坚定了信念之后,裴安把脸蒙好了便去事先预定好的地方埋伏,华琛则留在客栈中打点接应。
事情便是这样恰好,裴安埋伏好的时候,向导刚好便领着罗文义等锦衣卫进山。见事情如此凑巧,裴安摸着自己的脸庞笑了笑,想:这大概便是君谨在护佑她吧。
裴安在这里从太阳初升一直埋伏到月上中天,她心中正想着是不是罗文义等人进去遇到了什么麻烦,自己是不是进去看一看的时候,罗文义等人便出来了。
裴安再仔细一看。好家伙!罗文义进去的时候带着四个锦衣卫,出来的时候却只剩了两个,而且他们三人看起来都伤痕累累,似乎在山中和人恶战了一场。而领头的向导呢,除了看起来疲惫一些,似乎并无大碍。
如果他们出来了,那应该是找到那株草药了。那么,那株草药会放在哪里呢?
裴安记得慕蒹葭曾经说过,这种草药是要连根拔起拿一个锦盒放好的。那么,那个锦盒会由谁拿着?
可是月色昏暗,裴安极尽目力,也看不清到底是谁身上带了个锦盒。眼看再磨蹭下去,从裴安这个位置丢暗夜销魂弹便不能命中罗文义他们了。裴安只得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弹丸,狠狠地掷了出去。
月色虽然昏暗,可是暗器的破空之声却明显得很。罗文义一听见声音,马上便把刀抽出凌空一斩,正中弹丸。
裴安虽然不齿罗文义的人品,但看见罗文义功夫这样俊,不由得在心里为他喝了一声彩。当然,这一声喝彩,不仅为了罗文义的功夫,更是为了被罗文义斩开后,起效更快的暗夜销魂弹。
果不其然,裴安在心中默数的三声都还没有数完,罗文义等人便倒下了。
裴安脚尖一点,径直飞向罗文义。虽然看不到锦盒到底在谁身上,但以裴安对罗文义的了解,此人阴险狡诈,惯会溜须拍马。这样的人,应当是最信任他自己的。所以,锦盒在他身上的可能性最大!
来到罗文义处,裴安便看见横七竖八地几个人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裴安又在他们旁边走了几圈,确认他们是真的昏迷之后,也不管罗文义身旁挨挨挤挤地瘫着的三个人,径直踩着那俩锦衣卫的胸膛,靠近了罗文义。
裴安蹲下身来,往罗文义胸口处一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盒子。裴安大喜之下,也没有打开来确认一下,便要把锦盒往自己怀里塞。
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裴安脑海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觉胸口一痛,然后整个人便飞将出去。
裴安忍住胸口翻腾的气血,忍痛抬头定睛一看,原来————不,不如说,果然是罗文义。
罗文义做了多年的锦衣卫指挥使,什么阵仗没有见过?裴安以为区区迷药便能放倒罗文义,实在是过于轻敌了。
罗文义虽然一掌击飞了裴安,但他可不像裴安那样没有江湖经验,自然不会贸贸然上去,而是扬声问道:“敢问是哪路朋友与我们作对?”
裴安一边在心中骂罗文义这老贼,一边又有一点庆幸他没有攻上来给了她喘息的时间。
罗文义见来人不答,便一边缓缓上前,一边道:“这昧草药,是永固侯所求。想来这位朋友,也不愿意与永固侯作对吧?”
永固侯夏羽生,从穷困潦倒的一介白丁,刻苦读书连中三元,最后仕途顺畅,在云州做知府的时候更是没有和朝廷要一兵一卒便顺利打退了突厥,不惑之年便登上了永固侯之位。可是后来先帝缠绵病榻,有时数月不能上朝。这时候先帝不仅没有立太子,长成的皇子也没有一个是能力出众的。朝中没有一个稳定的主心骨,自然便乱了起来。这时候天下人都认为,能够稳定局势的只有永固侯,足见他能力出众。
若是一般江湖侠客,听见永固侯的名号,没准便退让了。可是裴安一边调理着内息,一边冷笑。待得内息勉强平复后,裴安还是没有检查一下锦盒便把锦盒收入怀中————无他,若能让罗文义这老贼和她说这么久,这应该就是真货。
趁着罗文义还在缓缓靠近,裴安快速地思考了起来。罗文义的武功本来就远胜于她,而现在她更是受了内伤,实力打了折扣————不过,为什么要打呢?
裴安观察起了罗文义的步伐,罗文义的步伐沉稳有余,轻灵不足,一看轻功便不是很高。在裴安没有受伤的时候,全力施为的话,罗文义想必连裴安的衣角都摸不到。
虽然裴安现在受了伤,可是直接逃跑的胜算想必比和罗文义打的胜算要大得多。
裴安开始在心底里回忆,从这里到客栈,用轻功的话怎样走最快。
罗文义看穿了这个黑衣客似乎不愿与自己缠斗,打算直接离开。罗文义一旦想到永固侯托付给自己的任务不能完成,吓出了一身冷汗,马上先发制人,怒吼一声,便把拔刀往裴安处冲:“小贼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