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谨与裴安皆屏息以待,只盼外面那人快快走开。
但事与愿违,只听得外面那人娇声问道:“是谁在里面?飞文哥,可是你么?”
君谨低声对裴安道:“应该是范家的大小姐,范益寿。”
范益寿还在门外娇声喊道:“飞文哥,我进来了?……咦,怎么还是锁上的?唔,还好我瞒着爹爹偷偷配了钥匙,飞文哥,你可伤都没好就跑来账房,我可要好好教训你……”伴随着说话声的,是她悉悉索索地从怀中摸出钥匙,然后把钥匙插入锁孔一扭,打开门的声音。
裴安在她没进来之前环视了一圈这房间,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可,可是!应该是有地方可以让他们藏起来而不被那该死的大小姐发现的啊!可是裴安看了又看,无数个念头在脑中转过,却没有一个可以实施。
眼看房门已经要被推开,那心急的大小姐已经迈了一只脚进来,裴安都能看到那大小姐嫩黄的绣花鞋尖了!
若是被那大小姐发现了要如何?莫非……莫非要杀人灭口?
思及此,裴安已经汗湿重衣。
突然,裴安感到领口一紧,是君谨提着她的领子提气一跃,把她丢上了房梁。
房梁上灰尘很重,虽然君谨动作很轻,但还是激起了一阵扬尘。
裴安被提溜上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一个大吸气便吸入了许多灰尘。她赶忙用手捂住嘴巴,打了两个小小声的喷嚏。
这范大小姐范益寿武功虽不甚高,但耳朵却似乎很灵敏,她好像听见了裴安的喷嚏声,不住地抬头往上看。
裴安紧张得四肢僵硬,只盼望范益寿看到范飞文不在里面后快些出去。她突然发现,君谨虽然将她提了上来,可是由于姿势问题,她还有长长的一片衣角垂了下来。虽然今天裴安穿的是深色衣裳,那片长长的衣角隐没在房梁的阴影中,不甚显眼。
下头的范益寿虽在房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想要找到在她想象中的范飞文。但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裴安老觉得这范益寿时不时便往她这个位置看一眼,让她找不到把衣角拉上来的机会。
在这慌乱之际,裴安忍不住看向了君谨,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君谨注意到了裴安的窘况,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裴安做了个向上提的手势,示意她直接趁范益寿不注意的时候把衣角提上来即可,不用这样做贼心虚的。
就在裴安要把衣角拉上来的时候,范益寿终于走了。
范益寿刚刚把房门关山,裴安便灵巧地从房梁上翻了下来,无声地落地,并在落地后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君谨落地后无奈道:“你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裴安小步跑到君谨身边一把抱住君谨的臂膀,讨好地笑道:“这不是第一碰到这样的情况嘛!”
君谨也没说什么,暗自在心底里估算了一下时间,知道应该是赶不回大厅了,便决定不再继续伪装,直接带着裴安返回客栈与李观妙景流风等会和,共往高台山。
行至半路,中途休息。裴安也从马车中出来伸了个懒腰,嘟囔道:“唉,可算把那杀千刀的账本给默完了!还是练武轻松些。”
这几日来,裴安一直在车中默写那日记下的账簿,生怕一拖便忘记了。如此废寝忘食的默写,自然是写的腰酸背痛。现在默完了,裴安可不乐意再呆在马车上受拿憋闷气。
“你此话当真?”景流风不知什么时候溜达了过来,问道。
裴安横他一眼,道:“你来默个数日的账本便知道哪个轻松了。”
景流风摇头晃脑故作高深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裴安瞪他一眼,不想与景流风多费口舌,不料景流风继续道;“如此良辰美景,你我何不一战解忧?”
裴安大笑道:“你想讨打便直说呀,景叔!”
裴安嘴上虽硬,但她也知道她决计不是景流风的对手,不免开动脑筋,想要找出一个克敌制胜的方法————就算赢不了,也不要输的太难看吧?
景流风似乎知道裴安在想什么,痞痞地笑道:“你若不想输的太难看,我还可让你十招。”
裴安把手按到刀柄上,摆好架势,不耐道:“要打便打,何必多费口舌!”
景流风大笑道:“你尽管攻上来便是。和你打,我还不至于摆出什么架势来。”
裴安啐了一声,拔刀欺身上前。景流风微微一笑,随意地把腰旁悬着的宝石剑拿下一挡,挡下了裴安的第一刀,道:“第一刀。”
裴安皱眉吼道:“少看不起人了!”心情激荡之下,体内真气便自然而然地行走起来。真气流动之间她挥刀的动作越发快了,但无一例外都被景流风随手用剑鞘挡住。刀刃与剑鞘上的宝石相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突然,景流风道:“十招已过了。”
裴安闻言一凛,便想拉开距离,来给自己应对的余地。
景流风把宝石剑高高举起,阳光照在剑鞘的宝石上折射出去,晃花了裴安的眼。裴安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脚下一时站立不稳。
就在这一瞬,景流风也不抢上前去,反而是把剑收了起来。
等裴安再反应过来,景流风的掌风已经发出。裴安只感觉身前的掌力阴冷而又浑厚,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她咬咬唇让自己清醒一些,双掌如怒涛般拍出,试图挡住景流风的掌力。然而于事无补,裴安出掌虽快,招式虽奇,气力虽大,景流风的掌力或一时间会被裴安拍散,但下一瞬便又会聚集起来而且更加雄浑。正应了李太白那句“抽刀断水水更流”。
大概是景流风并不欲伤人,裴安只是被轻轻地推了出去。裴安一咬牙,借着这股柔力再度攻上去。
景流风悠哉游哉地道:“你这时候何不暂调气息,待气定之后再攻上来?你这般贸贸然的再攻上来,不过是又落得个被打回去的下场罢了。”说着,他伸出食指疾点数十下,裴安便被点了周身大穴,动弹不得。
景流风缓步走上前,笑道:“你瞧,写账簿可比练武简单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