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爆炸的冲击已经过去,燃烧的余烬也很快被暴雨浇灭,但是残留的焦糊味儿,焦黑碳抹一般的房骸,依旧散发着令生命恐惧的味道。
“也不知道陆衍非走了没,还是隐藏在外面的人群中。”
理论上讲,那种伤势应该需要迅速的就医,陆衍非不可能继续逗留隐藏,不过,陈朝不认为陆衍非还能够继续用人类的指标来作为衡量推断的标准。
脑袋有些眩晕,视网膜上开始出现重影,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并不能以强大的意志力来转移,陈朝拖动沉重的脚步,他并没有选择立刻出去,而是就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手中攥着的“鱼叉”对着报废的防盗门的方向。
滋咔!
院子外面瘫倒的自行车被踢开,焦急的脚步踩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滓闯进来,楼梯的门框变形塌裂,沉重的防盗门半截嵌入脱裂的墙缝里,将入口给斜堵住,上下两边的留通的口子也根本无法让一个成年人钻过去。
陈通一绕开,又跑去窗户那边,看见屋子里一片狼藉的惨状,短粗的脖子胀红发紫,隔着猛拽却纹丝不动的铁窗栏朝里面吼道:“狗崽子!”
死寂漆黑的屋子里回荡着陈通一的声音,足足过了几秒钟,门后面的走廊里发出一声闷咳,陈通一眼珠子瞬间通红,他看着贴着墙壁缓缓地侧露出来的半截后背,摇摇欲坠的仿佛随时都会栽倒在地上,脑袋似乎实在无力转过来,就给他露个后脑勺,声音嘶哑干涩:“你个老蠢货,叫谁狗咳咳”
陈通一嘴巴张开,胡子拉碴的下巴不受控制的哆嗦,他咽了口吐沫,转身跑回门那边,整个人就发了疯似的朝着防盗门撞去。
哐哐一下下凶猛的撞击,防盗门朝屋子里挤压,顶上木板和碎掉的砖石砸在身上却浑然未觉,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防盗门和陈通一一起撞翻摔在屋子里。
“让你装这扇破防盗门,累死老子!”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从地上爬起来,陈通一习惯性的骂咧一句,然后扶住陈朝摇晃的肩膀,手掌上一片黏腻焦糊的烂肉血液,让陈通一嗓子被堵住。
“下次,我得换个带电子锁的!”
陈朝咧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通一转过身蹲下,这个从小就不会说温情的话的粗鲁的男人,拍着自己的肩膀哑着声音道:“上来,爹背你出去!”
等了两秒中,就在陈通一要转头看的时候,陈朝用尽最后的力气弯下腰趴了下去,昏沉的脑袋靠在前面的肩膀,鼻子里嗅着被他一直嫌恶的“臭烘烘”的味道,紧绷着的神经却是骤然松懈,眼皮子缓缓地合上,只是含糊的呢喃句:“死不了!”
蹲着的身体,有些颤微的站起来,毕竟也是50多岁的人了,印象里上一次背儿子还是自家婆娘没疯的时候,一晃眼20多年过去了,是真的变沉了。
“狗崽子,你还没把老子背进棺材里,可不能先死了!”
陈通一喘着粗气一步步往外迈,自个儿脑袋上被转头砸裂的口子不停地淌血,顺着脸颊滑过落在陈朝的身上,血和血无声的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