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开来了一辆车,还是一辆出租车,这在北方这大雪天里格外出奇。这大半夜还能出来冒着严寒拉客的司机实在不多。
邬亦瞳招手拦下了那辆出租车,也许是车子怕路上打滑,停车时特别缓慢,甚至开过了他五米远的距离。
这也无妨,邬亦瞳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司机是一个近乎50大龄的老司机,短短的白渣胡子中带着些许灰色,街灯照料下,白色胡渣也泛滥着银色的光。
他的眼神格外有神,炯炯的微光仿佛藏着些神色。
南方老人都是那么说的,瞳孔中间看到的,若是那种清澈透明般,都是一生顺利无碍的人,一定会有好运的。
他还带着个帽子,岁月有些陈旧,还是那种艺术家才戴的帽子。这分明不像是司机,邬亦瞳都想不好意思去问:“您是司机还是画家?”的这类问题了。
“师傅,你开下后备箱成不?”
“好嘞!”
师傅是个地道的北方人,东北口音浓厚,声音铿锵有力,也许是岁月淀积,那种声音发力适中,富有磁性,很是让人一语铭记。
后备箱被师傅打开弹出,邬亦瞳小心地踏下台阶,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上了车之后,这个司机也有说有笑,豪不尴尬,他说说着话就不感觉冷了。
“小兄弟,你是南方人吧?”
“嗯。”
“听你口音就不像这,这年末回家是吧?”
“嗯。”
“回家好啊!回家好。”
“师傅,天那么冷,这么晚,你现在还拉客呢,为嘛不早些回去?”
邬亦瞳很尽力在学习北方口音,却学出来的都十分好笑。
司机师傅沉默了会儿,没一会儿就说道:“哎......送完这一笔就回去啦!回家啦!我女儿还在等我呢!这不也是为了多赚一笔是一笔嘛!”
生活到底给了人们什么,常乐还是辛苦。我们信仰着生活可以多给我们些轻松,多一些快乐,可最后却是不断操劳。
之后就和司机师傅没有说话了,车内的温度很暖和,因为开着暖气。与外面的温度天差地别,将车窗上糊上了一层白雾。
雪已经停了,邬亦瞳只希望别再下了,那飞机也便可以不用误点了。
车子开得很慢,也就比跑步稍微快上一点,车外的霓虹阑珊看得清清楚楚。
邬亦瞳抬起了头,这才发现前座的靠枕上打得广告是逃杀乐园的“圣诞之夜”。
距离圣诞之夜的开始,过了十分钟之后就只剩下了五天的时间,邬亦瞳也不知道五天内能否赶得回来,不然他只好在上海找间网吧来开盘了。
一路上很平静,街道上没有太多的车,但是红灯依旧让车子停歇,断断续续的行程让他有些反胃。
到了机场时,已经过了凌晨,机场的建筑透过里面高亮的白织灯,整幢大楼都像是在发着光。
司机和他道了别,车子缓缓开过机场门口的出租车专用道,开向那远处无尽的黑暗之中。
拖着行李箱来到机场候机大厅,银白色的大厅墙壁,带着些许科技味道。
这里已经有很多人等候在这里了,候机位子已经全部坐满,形形色色的旅人,样样都有。
许多后来的人也不得不换到旁边的肯德基里等着航班起飞。
邬亦瞳也不例外,他在柜台点了一杯豆浆后坐在长桌之上,箱子就放在他的边上,他趴在上面睡了一会儿。
也没睡多久,连呼噜都没能打出来,邬亦瞳就被旁边来的两个学生一样的人吵醒了。
“不好意思,大哥。吵醒你休息了……”
其中一个人唯唯诺诺地道歉道,而邬亦瞳则摇摇头笑道:“没有没有。”
两个学生也是地道的北方人,讲话中带着点京调的儿话音。
“我看你们都还是学生,去哪里兜呢?”
“去上海,参加美术校考。”
一个男生拍了拍旁边行李箱上隔着的画箱,邬亦瞳点点头表示明白。
后来也没听他们说下去,最后自己趴在桌子上小眯了会儿。好像最后一个男的去托运部把行李都选择托运,之后就再也没印象了。
一直睡到早上四点,离登机时间还剩一个小时。邬亦瞳是被男孩拍醒的,两眼模糊地望着还不知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