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不是帝国的人,这样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我们的军队只会被怪物打败,那样的一个小女孩,我都能收拾她!何况我们的远征队还有国王一整只全副武装的骑士团。”
那人挥舞着纤细的胳膊在人群之中嚷嚷着,阿什米尔奋力的握紧了拳头,弗莱耶拍了拍他后,两人慢慢的走到了并不算宽广的船舷处。
弗莱耶坐了下来,任凭海风吹拂他的衣袂,他就像是一座灯塔般瞭望着自己的家乡,每当自己想起与妻子结婚时所交换的誓言,当时眼睑下那害羞的脸颊,以及那火热的双唇,雪白的肌肤,他的心里就烧满着归家的炉火;他多么想现在就拥抱她,亲近她。
随着他头上的太阳和月亮不断的交替,风和云不断的缠绵,数日的时间对他来说曾是那么的漫长。在水手一声声的号子下,帆船逐渐的停靠在了热闹的码头上。此时的弗莱耶还来不及等船靠岸,就跳下了船头。
这危险的举动让他险些连自己的右腿也弄瘸了。他连声召来阿什米尔,两人在街上买来了送给小弗莱耶的礼物,米莉的新装扮后,忠诚的阿什米尔为弗莱耶做了一根体面的拐杖,一主一仆就这样缓缓的往着家里走去;是呀,家,甜蜜而又温馨的家。
走在熟悉的石子路上,看到熟悉的邻居,弗莱耶的心情如同热气球般越升越高,他恨不得再长出一对双脚,能让他马上拥抱他的孩子还有他的妻子。
可是,当他和邻居们打招呼时,他们却到处躲闪着他的眼神使他感觉到十分不舒服。
难不成是因为认不出他?
还是他的妻子或者儿子发生了意外?
他急匆匆的朝那熟悉的家门赶去,他认出了正蹲坐在门前的小弗莱耶,当他上去拥抱他的儿子时,他的儿子竟着急的放声大哭,他手忙脚顿时慌乱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况且他还担心着他的妻子,他委托了阿什米尔照顾小弗莱耶后,再次鲁莽地撞开了门回到了曾经是他家的家。
当他走到大厅,楼上急剧的喘息声和碰撞声让他心急如焚,他一瘸一拐的走上二楼,一路上看着随意丢弃的裘衣更是让他在确定他的假设。
他闯进了曾是他卧室的地方,看到的却是一个比他高个的白皮肤男人正缠绕在她的妻子身上,他们就像两条交配的蛇一般令人作呕的吐着信子。
他愤怒的举起拐杖,拼了命的敲打着那个恶心的男人。可是他终究是个瘸子。男人轻而易举地将他推到了墙边,便急忙拾起裤子和衣服就往门外跑去。
在出去时,他还不忘记说道:“我爱你,我的宝贝。除了你,别的女人我都不愿意碰。”
说着飞了一个吻给米莉,米莉也送还了他一个吻。
弗莱耶望了望床上一丝不挂的米莉,米莉却像一个刚刚享受完下午茶的贵妇一般优雅的站了起来,而后慢条丝稳的穿起了一件光是看就觉得十分昂贵的黑色袍裙,她裸露的后背就像块玉石一样映射着弗莱耶涨红的脸。
她用镜子冷漠的看着弗莱耶。
瘸子对视过去的眼神,似乎就快要流出血来。同时,他也记起来了那个男人,就是五年前刚搬到他家旁的商人贝鲁南,也是他,贷款给他购买的那一套昂贵的盔甲,去参加荣耀的远征;不然以他区区一个刚毕业的见习城市警卫官如何能置办起那精美绝伦的盔甲?
“什么时候开始的?”弗莱耶缓缓的问道
“你离开后的两个月。”米莉坐在镜前描着眉淡淡的说道。
“你爱他吗?”
弗莱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可是米莉却不回答他,她召来仆人,一举把弗莱耶丢出门口,她走到门前。对着弗莱耶摇了摇头,接着抱回小弗莱耶,“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愚蠢的瘸子任凭阿什米尔如何喊他推搡他,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慢慢的,他跪倒在自家门前,苦苦哀求着米莉的原谅,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那么不冷静,他一直喃喃着对不起,一直跪到了晚饭的时间……
这时,贝鲁南踩着轻快的步伐手持着一束鲜花,从他身前飘然走过。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也唤醒了自责中的弗莱耶。
接着,他从窗户里看到了贝鲁南和米莉的恩爱场景,他的心都要碎了,他加大了力度呼喊着对不起,而阿什米尔也一直长跪在他的主人身边。
窗里的小弗莱耶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挣脱开“爸爸”的怀抱走向了母亲,抱着母亲的腿问道:“妈妈,那个人为什么在我们门口大喊大叫?他就是乞丐吗?”
米莉征了征,接着他走到了家门前,推开了那早已经换过锁了的门对着弗莱耶说道:“进来吧,如果你能表现得成熟些,我们就还可以谈谈。”
弗莱耶满心欢喜的站了起来,却看不到背后阿什米尔那越来越暗淡的眼神;弗莱耶边进门边说着谢谢和对不起,边拉来一张凳子就近坐在了米莉的身旁。
待众人重新坐好,贝鲁南叉起一块似乎只有宫廷才能享用的牛肉就往米莉嘴里送。
“啊……”
米莉一口吃了下去。而且她的双眼再次如同蛇吐着信子一般一直盯着贝鲁南。
弗莱耶在用餐中一直不断地用路上的见闻与贝鲁南和米莉交谈着,可是贝鲁南的嘴虽在应和着,桌子下却一直抚摸着异性的大腿。而这条身材火辣的尤物时不时发出的娇嗔更是数次堵上了瘸子颤抖的嘴。
对弗莱耶来说这一场地狱一般的用餐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结束;但他却一直没有咽下任何食物,终于等到用餐完毕,他告诉米莉想和她单独聊聊时,却被她拒绝了。
她指着一间空着的客房告诉弗莱耶今晚他和他的仆人可以享用它后,搂着贝鲁南就缓缓的消失在了楼梯之间;弗莱耶的拳头不断的紧握着,他的怒火就像火山一样瞬间迸发,他掀翻桌子,驻起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家门,他希望米莉能追出来,告诉他,她还爱他,他很重要,可是,那都是幻想,都是幻想……
懊恼的瘸子悲伤地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他蹲了下来,天上的秋雨就如同剑锥一样刺痛着他的心,他卷缩成一团,他诅咒真神,他诅咒这一切的一切,为什么要这么的惩罚他,如果逃离战场是会遭到这样的报应,他情愿死在那个基甸的巫女手中……
大雨就像拧开了龙门般的冲刷着整座城市,就连地上沟壑连连的石子路都能透发出一阵阵的阴寒。
愚蠢的瘸子身上只有那件单薄的水手衣,他卷缩着,似乎就想挤进墙角里,从此再也什么都看不到。
巷子的入口处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抬起满是雨水的脸庞,满心欢喜的猛烈抬起头;却只看到和他一样,撑在雨伞下的阿什米尔的脸。
这时,四目对望,已经分不清雨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只知道,两人的胸腔里心脏的位置正空洞的跳跃着;仆人伤心地看了看又低下了头的弗莱耶,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阵子才从嘴巴里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老爷……”
然而,弗莱耶却再次愤怒的抬起头站了起来,对着他声嘶力竭的吼道:
“滚开菲尼斯人!!!滚开!!!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