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李素终于察觉到身旁有人，见李如新傻愣愣的站着，不禁收起愁容，抿嘴一笑：“李大哥，你怎么站在这里？”

“啊？没什么。”

李如新回过神来，摇摇头，下意识的坐到了李素身边。

在这个年代，女子的观念普遍还是比较保守的，两人挨坐在一起，李素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本想起身，但看到李如新脸上那茫然的神色，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离开，只是稍微挪开了一下身子，然后问道：“李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跟我说说吗？”

“心事？”

见李素一副要安慰、开导自己的模样，李如新哑然失笑。

反了吧？说起来李素还是“受害者”，竟然要让“受害者”来安慰，李如新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丫头真的很体贴善良，明明自身就有一摊子烦心事，却仍然不忘关心别人。

“素素，那个……我问你啊，如果张炳要你嫁给她，你愿意吗？”李如新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李素沉默了，没有回答，不过李如新已经明了。

以李素的性格，无论她和张炳有没有别的感情，就算她对张炳无感甚至厌恶，但为了老李，为了这家饭馆的未来，她绝对会同意这门亲事。

可以说张炳对李素性格琢磨透了，所以才会大胆的跟老李提亲。

这些李如新心里有数，眼下他并不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在乎的是李素的态度。如果李素因此怨恨他多管闲事，坏了她的姻缘又或者饭馆的未来，那李如新可就真的是，不能简单用几个愧疚、难过来形容的了。

李如新叹了口气，踌蹴着说：“素素，都怪我不好，我一时嘴快，跟张炳起了矛盾，让事情闹大了。”

“李大哥，我不怪你。我知道的，你都是为了我好才那样做，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李素摇了摇头，撑起一丝笑容道。

呼，还好，从目前的迹象来看，李素并没有多少责怪。

“这家店，当年是娘亲费尽心血才建立起来的。”

李素幽幽的说道：“那时我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我们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来到杭州。刚开始因为没地方住，只能在城外搭个简陋的棚子凑合着，后来娘亲靠着自己的手艺，一步一步，最终才在城里买下这儿。”

“娘亲说过，她要让这家店享誉杭州城，让整个江南都尝到她做的菜，她还说要去参加全国厨艺大赛，让全天下人见识她的手艺！我相信她有这个实力，只是…”

说到这里，李素已是两眼汪汪，隐藏的情绪似乎再也忍不住，一齐爆发了出来。

“娘亲一走，饭馆经营非常艰难，遇到过许许多多问题，但我和爹都挺过来了，可这一次……都怪我，小时候贪玩，没能学到娘亲的手艺，不然现在也不会这样了。”

李如新忙说：“这不能怪你，你当时年纪小，就算拼了命学，又能学到什么呢？要怪就怪老天爷性子急，要尝你娘烧的菜，所以提前几十年先把她请上去了，哎呀，这个做法有点不地道。”

李素破涕而笑：“李大哥，你说话好奇怪喔。”

为了不再让李素纠结于此，李如新开始转移话题：“对了素素，这么晚你怎的还不休息，在这里做什么呢？”

李素脸色一红，将怀中的东西递给了李如新，道：“李大哥，这是我为你做的新衣服，想拿给你试试，之前叫你你都没听到。”

“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之前我有点累，睡着了。”

李如新尴尬的笑了笑：“怎么想起给我做衣服来着？我有衣服，够穿了的。”

李素道：“那天你不是说有点风寒吗？我就给你做了件厚实点儿的衣服，穿着暖和些，你这人大大咧咧的，平时也不注意。”

李如新呆住了，从小到大，只有他的母亲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一时间，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触碰了一下，鼻子有点酸。他不禁喃喃道：“素素，你真好…”

李素脸上带着点羞涩，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这没什么的，你就像我的大哥，我们是一家人啊！”

……

第二天，老李把李如新和李素都召集到了前堂，神色凝重的宣布：“我决定了，我们李记饭馆，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