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位小神官让我转交给您的,他怕直接给您您不肯接受,那个小神官还真是一个体贴的人,看着长得冷冰冰的,心肠倒是挺热的。”
“您拿着嘞,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祝您好运。”
钱袋是紫色的,上面有绣着一个鸢尾花纹案。凯尔斯沃斯愣愣的接过钱袋,也没听清车夫说什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钱袋摸上去很舒服,料子一看就是上好的,拉开袋子的抽带,里面有数枚闪着金光的第纳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等凯尔斯沃斯从恍惚中惊醒的时候,抬起头才发现那位送他来的车夫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扬长而去了,本来他还打算分他一半呢!毕竟出来生活都挺不容易的。
凯尔斯沃斯气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只是很可惜离开了的人早已没了身影,唤也唤不回来了。
凯尔斯沃斯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再次低下头摩挲着手中厚实的钱袋。
希利尔斯……
凯尔斯沃斯看着钱袋边缘绣着的名字,心里默默的念了出来,心里悄然起誓以后一定会回去报答那位少年修士的赠予之情,更主要的是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方式。
只是令凯尔斯沃斯没有想到的是很快他就又听到了希利尔斯这个名字……
圣城的一切都符合他的畅想,圣山更是如此。教宗冕下是在并不是特别正式的偏殿会议厅接待的他,这倒是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这要是去一个正式的地方,他估摸着自己可能连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那是一间明亮的房间,装饰并不豪华但却十分别致,银杯、神像、银辉十字架,还有一张很大的黑木桌,上面铺着红色的毛毯。
老教皇见他进来,同时起身,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在自己的对面。
可是他又和教宗不相熟,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觐见啊,他哪里敢这样放肆。
在稍稍一愣神之后,凯尔斯沃斯当即单膝下跪以表达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老教皇微微一笑,弯腰扶起了凯尔斯沃斯,这让他这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地方小主教受宠若惊。
“凯尔斯沃斯主教,不,是艾布拉姆斯阁下,感谢你在这二十年为教徒们所奉献的,并且希望你能将这份高尚继续保持下去!”
“力量并不是横定一个人的根本,更重要的,是为了教徒奉献的精神,与甘愿为主牺牲的坚定信仰!”
老教皇顿了顿,微笑着补充道。
一句平淡的话语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让人信服的力量,凯尔斯沃斯感激的看着老教皇。
要知道他只是圣西斯廷辖区内一个偏僻地带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神父,普普通通,没有杰出的天赋,也没有过人的力量。
年过四十的他只是兢兢业业地维系着自己作为神职者的职责,但是谁也不会想到,便是这一位只掌握了治愈、缴械、驱散等最基本白魔法的普通神父有一天竟然能以有幸荣升为枢机主教,成为其中一把交椅的主人。
这是凯尔斯沃斯自己都不敢想象的,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这一切如梦似幻,走在路上脚下就好像是在踩着棉花。
走出教皇宫的凯尔斯沃斯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切,倒是被老教皇指派暂且跟随在凯尔斯沃斯身边做他执事的黑衣修士一直都保持着平静。
“阁下这边走,冕下命我带您熟悉一下圣山。”
待凯尔斯沃斯望着教皇宫激动的热泪盈眶过后,黑衣修士开口说道,凯尔斯沃斯用袖子轻轻的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睛,点了点头。
“这边是教廷的藏书馆和图书馆”
“这边是教廷圣事部和圣信部的所在地。”
“这边是圣轮院与圣赦院”
“……”
黑衣修士没走一地就细心的介绍这,不管懂与不懂,凯尔斯沃斯都认真的点点头,露出一副惊叹的样子。
知道这位凯尔斯沃斯·艾布拉姆斯阁下底细的黑衣修士并没有因此而看低这位大主教,反而微微垂首以示敬意。
“好久没有看见那位希利尔斯大主教了啊……”
凯尔斯沃斯在黑衣修士的引领下继续参观着圣山,在他们的前方两个执事正并排行走在一起。
由于几人之间拉开的距离并不大,即便凯尔斯沃斯并没有觊觎别人隐私的欲望,但依然还是会听得一清二楚。其中一位执事忽然开口说道。
希利尔斯?
听到这个名字凯尔斯沃斯愣了一瞬,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黑衣修士蹙了下眉,但也没有催促。
凯尔斯沃斯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到了前面的两位执事身上,要知道他不久前刚想到这位叫做希利尔斯的年轻神官。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罢了,他可没有把两位执事口中的希利尔斯和他所认识的那个希利尔斯联系起来。
一个是两者地位的差别,还有就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凑巧,冕下和其余枢机钦定的“圣子殿下”能那么巧的被他撞上?
不过那位希利尔斯修士也是蛮优秀的呢,可惜他似乎并不喜欢圣城,他喜欢更自然的地方。凯尔斯沃斯如是想到。
至于圣子这一称呼,似乎已经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了,现在已经很少会有人这样唤了,更主要的是因为很少有人会在现任教宗冕下在位的时候就同时征得了教宗冕下的同意与枢机团的认可成为教宗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貌似上一位圣子还是在新历三千多年的时候诞生的吧,不过那位的命格似乎不太好,半路就夭折了,死的时候也是蛮凄惨的。
希望这位希利尔斯·克莱斯特阁下能够顺利一点吧,祝他好运!
嗯?克莱斯特?两人的姓氏还真是有些像呢!克莱斯特,克莱芒!
凯尔斯沃斯轻轻的摇了摇头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了脑海之外,他可听说那位克莱斯特阁下是一位惊才绝艳的魔法师呢,而他可没从他所认识的这位希利尔斯·克莱芒修士身上感受到半点的魔力波动。
不仅如此……他到现在也忘不了希利尔斯满地捡玩具的狼狈样子……
“能不能再看见还是回事呢,冕下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平息的。”
另一位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回头看了一眼凯尔斯沃斯,似乎并没有将其放到心上,二人继续畅谈着。
凯尔斯沃斯看了一眼自己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黑衣修士,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远处两名身穿黑红色教袍的两名修士正远远的注视着这里,眼睛微眯,神情越加严肃。
这两个奇怪的家伙躲藏在一座殿宇的背阴处,若非是凯尔斯沃斯无意中瞥到了那个地方他还真的发现不了二人。
不过那两个人的感觉倒是蛮灵敏的,凯尔斯沃斯只是无意的看了一眼,二人就立刻将视线挪到了凯尔斯沃斯的身上,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出现在教廷的陌生面孔。
这种对视让凯尔斯沃斯感到更加尴尬了,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怎么回事?冕下和一众枢机不是对那家伙很满意吗?说真的我倒是对那个家伙没什么恶感,毕竟没接触过。不过到底怎么回事?”
执事说完后戒备的环视四周,两名身着黑红色教袍的奇怪修士往阴暗处又避了避。
在目光的死角下,执事很不幸的没有发现这两个异常的家伙,最后这位执事只得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无辜的凯尔斯沃斯。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天冕下据说是真的气急了,当众叱骂克莱斯特阁下说……”
而另一名执事就没有这样戒备了,毫无遮掩的说道,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位戒备的修士伸手捂住了嘴,开口提醒道:
“嘘,慎言,别再这讲,被那些家伙听到可就不好了。”
只是他们并没有看见两个一直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家伙已经走到了阳光下,凯尔斯沃斯站在原地愕然的看着那两个奇怪的家伙向前面两个并不讨人喜欢的执事走去,一个脸上面无表情,另一个的脸上则带着与希利尔斯如出一辙的笑容。
凯尔斯沃斯看楞,那一瞬间他竟然把这两个家伙和希利尔斯修士搞混了。
然而还没等他多想些什么,其中一个奇怪的家伙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两位执事的身后道:
“两位执事很不幸的告诉你们,我们已经听到了。”
那位面带笑容的修士开口说道,不过这笑容没有什么温度,声音也是冰冷的。
两位执事似乎已经吓傻了一般,身体都僵住了,凯尔斯沃斯错愕的看到那两个家伙的口中吐出了一长串他记都记不住的罪行,然后就把两个欲哭无泪的执事给拷走了……
凯尔斯沃斯心惊胆战的吞了口唾液,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这位修士,修士似乎知道凯尔斯沃斯要问些什么,提前开口道:
“阁下安心,这些事和阁下永远都不会有关系,只是几个爱嚼舌根的小虾米罢了。”
“那他们被带到哪儿去了?”
“宗教裁判所吧,应该是。”
修士想了想给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要知道宗教裁判所和异端审判局分的并不是那么清楚,异端审判局对外追绞恶魔什么的,不过也有可能插手这些事情,职能总归是有交叉的。至于他们的下场嘛……最好的应该是会在监牢里度过余生咯,当然也有可能会被赦免,这就要看阁下和冕下的心情了。”
“就因为他们说了那些话吗?……”
凯尔斯沃斯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畏惧,刚才那些执事说的话,在他看来至多不过是抱怨一下罢了,没想到后果会这样严重……
“那是对总长的不敬!也就是我们总长不屑于和他们计较,不过总长不计较是不计较,不代表冕下也会视而不见。别看冕下平时几乎看起来对克莱斯特阁下不闻不问的,但实际上是很重视我们总长的。要是不信任怎么可能把宗教裁判所和异端审判局交给克莱斯特阁下。”
“总长?”
凯尔斯沃斯忽然注意到了自己身边这位修士对那位克莱斯特阁下的称呼,不知道为什么这称呼他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噢,忘了和您讲了,我也是一名圣裁官,和刚才那两个冷冰冰的家伙是同僚。”
黑衣修士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自我介绍道:
“很高兴认识您,我是隶属于宗教裁判所与异端审判局的圣裁官拉奥姆,拉奥姆·尼格林,您叫我拉奥姆就好。”
“本来我们总长是打算亲自招待您的不过因为出了一些小事情,所以……”
“……”
圣裁官拉奥姆开口补充道,凯尔斯沃斯打了个寒颤,他可没想到自己的身边就跟了一个这么可怕的家伙……
“你口中的总长是……?”
“冕下的教子,继承了冕下的姓氏与荣耀的希利尔斯·克莱斯特阁下,与您一样,他同样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大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