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事闲事说起来才会没个时间的,真正的大事情谈起来其实挺快,三言两语定乾坤大抵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直到江叔子手书一封密函送入皇宫,柳巍峨亲自披甲挂帅入了军帐。
这事,基本算是谈妥了。
洛子书有些心力交瘁,脸上满是疲倦之色。
苏敛搀着她,笑道:“高兴些,丘涂要变成一言堂了,这般衰样可当不好城主。”
穿戴一新的女人默默跟在后面,洛子书没回头去看,平静道:“你总是躲在女人身后吃软饭,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往后也要如此么?”
神情上没有半分不满,却字字句句都透着股子恨铁不成钢。
苏敛并不生气,将柳巍峨的无赖秉性学的青出于蓝。
“买卖上的事,你说了算。我不过一介匹夫,斗大字不识几个,凡事自然得多听你的。”
“观天契借出去了?”
洛子书摇头:“他付不起价钱,不过匆匆一观罢了。”
苏敛笑了笑:“我可不怀疑当年的六国大谋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不怕人家拓上几份?”
洛子书捋了捋耳边青丝,轻声道:“他不敢。”
“寻间客栈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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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墨楼很风雅,非文人骚客不敞大门,常以绝对为敲门砖。甭管里头的茶水是不是好喝,菜肴味道算不算上佳,雅间环境够不够清幽。
起码噱头很足,这便够了,有大把精力充沛无处宣泄的仕子墨客乐意来这往鼻子上碰些灰,乐此不彼。他们要的不是雅间茶水,而是那一份登楼而上的风度。
世人皆好体面。
若说一剑可登楼的话,苏敛觉得这区区四层楼还不够教他拔剑的。
只是吟诗作对这般活计还得洛子书这种读书人来,虽然女人显然不可能有这般好雅兴。
苏敛又不识几个大字,公子或许比他好一些,也仅仅不过一些而已,渊博的幅度很有限,五十步与百步的区别罢了。难兄难弟之间往往不会计较这毫厘之差,所以用他两的话来说就是差距并不大,很有自知之明。
苏敛觉得开门迎客,弄些花里胡哨的把戏不外乎是想赚更多银子而已,做生意的,哪有广结天下文士的好耐心,不过是耍些放长线钓大鱼的滑头,有银子不赚那才叫王八蛋。
公子深以为然。
苏敛从来都不是一个财大气粗的人,奈何身边有个不差钱的主,他认为若不帮忙多花些银子,那简直不算兄弟。
所谓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忙帮忙。
所以替败家子败家,享败家子之福,就很理所应当了,不会让人心里有半个铜板的过意不去。
于是两沓银票就轻轻松松叩开了大门,成了尊贵的座上宾,一路过去,侍者具是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到了极致。
苏敛嘿嘿一笑:“果真是块好使的敲门砖。”
公子同样嘿嘿一笑:“文人墨客铮铮傲骨。”
洛子书只当没听见,自顾带着小丫头进房间休息去了。
倒是女人不肯走,大有苏敛在哪她呆哪的架势,教公子瞧得很有些嫉妒。
一分钱一分货,临窗而坐,目之所及便是一片湖舟绿景,绕岸垂杨,桥下廊坊,相当赏心悦目。
此情此景,该当饮上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