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十四,你觉得我会用她的死来跟你开玩笑吗,这么多年不见,连对我的信任都没有了是吧!”
阿毛冷冷看了眼唐尧,丢下一句爱来不来转身就走。
唐尧将信将疑地跟在阿毛身后。
深夜的医院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昏暗的走廊只有在脚步声响起的时候灯光亮起,两个人的脚步声在长而空的走廊中回荡着。站在病房门口,阿毛推门而入,唐尧却驻足不前。阿毛走进去半步,见唐尧没有上前,从门内探出头来问:“进来啊,你干嘛呢?”
唐尧抓着衣角,抬起头认真地凝视着阿毛,“你真的没有骗我?”
大概是被唐尧这一样盯着看阿毛眼神有些闪躲,一把抓住唐尧,“你就进来吧!”
毫无准备的唐尧被他突然抓住往病房里塞,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迫站在了门口。阿毛转身咚的一声将门紧紧地关上。阿毛毫不客气地将唐尧推到前面,然而下一刻唐尧却如同雕塑一般伫立着。
病房里弥漫着医院该有的消毒水的为味道,病床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蓝条纹的并附套在她瘦弱的身躯之上,齐耳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她就这样坐在那里,如一幅画一样安静。唐尧如礁石伫立在原地,脑海中却浪潮翻滚,那张脸越来越清晰,与记忆重叠,浑身的血液仿佛是停止了流动,嘴唇颤抖着张合,吐不出只言片语。
“宋慈……”唐尧呢喃一声,而那名叫宋慈的女人微笑着回答,“是我,你来了,十四……”
宋慈的声音不大,但是唐尧恰好听得清。唐尧抿着唇摇头,眼里说不出的是喜悦,他想着。
还好,你没死,你没死……
环视一周,有些人似曾相识,其实很多人他都已经忘记,而那些名字也仅仅是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而已。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回面对着他们,并以这样的方式。
唐尧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最后落在阿毛的身上,嘴角僵硬地上扬露出牙齿,然后落寞地摇头。
阿毛自知理亏,不敢去与唐尧对视。
唐尧并没有多说什么,深深地看着宋慈,“你没事、就好……”
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忽然猛地偏头一把推开阿毛,夺门而出。自始至终,宋慈都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当他冲出门的一刻,她微笑着,如一朵从不会枯萎的花。
阿毛追着唐尧出去,病房一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男人歉然鞠躬,说:“宋慈,你也看见了,唐尧……嗯,就这样吧,我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宋慈,不好意思啊,我也有事,我家老二一直嚷嚷着要见我,那个……我也先回去了啊,你早点休息吧。”
“那个……不是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唐尧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现在你看见了。他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唐尧了,他和所有的中年男人一样,老了,沧桑了。”
渐渐地,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只剩宋慈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床头,窗外还飘着小雨,她侧着目光望出去,笑容浅淡而温柔。她慢慢地抬起手,放在头顶,揭开了假发,化疗让她再也没能蓄起长发,她仍固执地以过去的形象出现在唐尧的面前。
她就这样,静静地,一个人,注视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