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看到二人互动,颇为惊讶,连余捕头都施此大礼,看来这白先生来头不小,也算放了心。
“余兄稍待!”王员外恍惚之际看到余庆阳转身欲走,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喊住余庆阳,掏出了忘机给他的锦囊,“今日来了个仙人,法号忘机,说要把这锦囊交与你。”
“仙人?我未曾识得名唤忘机的人,倒也罢。”余庆阳接过锦囊一脸迷惑,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暂时将锦囊放入腰间便扬尘离去。
双宿对着余庆阳的背影挥了挥手,然后转过头冲着王老爷说:“王老爷,我饿了,快整点吃的!”
虽不知眼前小娃身份,可既然是跟在白先生身边的人物,王员外自然也不会怠慢,连忙去招来下人命其去准备酒菜。
夜色渐上,白一子看着门口垂垂曳曳漫扰乌天的柳枝,略微沉思。随后白一子伸手示意,王员外顿感一股子绵力将自己扶下落座于白一子对面的座位上。
“王员外,此间不妨先与老朽说说你口中的那位仙人吧。”
“白先生不问那曹……曹二公子?”绵力加身,这下王员外对面前白先生的功夫是十成有十的信任了,惊诧有余,却还是怯生生地开口道。
“无妨,事由因果老朽已从余捕头那儿得知,你也所知甚少,再者时机也还未到,莫如不问。老朽反倒是对那位忘机仙人颇有兴趣。”白一子伸手从桌上拿了个点心递给双宿,笑着看面前紧张的王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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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入人眼,黄澄澄光点接引归家路;炊烟融月,远山耸断别开天上人间。环山立城,凉城的夜色也透着几分凉,众人归家,街上人已稀两,余庆阳驾着马无所顾忌地往县衙狂奔。
“他娘的,可别再出什么事才好。”余庆阳一手攥着缰绳轻骂道。
马蹄翻飞,穿过长盘街转至县前街,片刻便至县衙,见大门紧闭,余庆阳由后门进入,路过县尉屋门见乌黑一片不知往哪去了,余庆阳将马栓在马厩径直往里走。
“余大人,您回来了。”一声水火棍杵地的闷响,一声洪腔,余庆阳循声看去,是顶着月光在院内赤膊练武的捕快伍筹。
“哦,筹啊。这么晚了,还这么勤功啊?你舅舅他人呢?”
若是寻常捕快,余庆阳也就点点头,更问不到他县尉何在,可这高筹是那县尉外甥,本是靠着亲里关系谋的捕快差事,可并不惹余庆阳不喜。
余庆阳在凉城风火有名,无论办案还是人情往来,脾气都暴烈有余,可也因此广受百姓喜欢,毕竟地处偏远的小城,对性情汉子总是讨厌不来,平日里余庆阳与县令县尉虽为上下级,可也来往亲密。
伍筹来时,何县令做东与高县尉一起请余庆阳吃了场酒,算是将伍筹托付给了余庆阳,平日里几人关系不错,加之有酒喝有肉吃,余庆阳也不好推辞。可令余庆阳没想到的是,伍筹虽是亲里裙带,可并没有小地方官吏子弟的骄横之气,勤功勤差,为人谦逊老实,尤其是对余庆阳格外敬重。
余庆阳本是因官宦子弟才流职至此,伍筹虽比不上那些人的尊贵,可相比之下令他大为改观,一直也是将伍筹与另一名捕快张成辅当作未来捕头尽心培养。
“余大人,这个属下也不知,按说县尉大人平日里最爱此时与县令大人饮酒论事,可从晌午起两位大人就不见踪影,也未曾与属下知会。余大人找他们可有要事?”
“他们不在便罢,早间王府宾客尸身何在?”
“禀大人,尸身早间从王府搬至敛尸房就一直未曾查验,大人又要亲自验尸?可要我陪您过去,也好长长见识。”
“行了行了,就你我两人就别开口大人闭口属下的了。自从丁老爷子辞去仵作去那开远镖局当随镖郎中,哪次不是我亲自验的,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啊……唉,这丁老爷子好端端的仵作去请去做了郎中,不验死人改验活人了,真是不知那老爷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王府这事是王员外亲自所托,不好声张不便带你,筹你可别怪我啊。”
“不会。”听闻余庆阳的话,伍筹似乎有些开心,语气里都透着一股子憨笑。
“哦,对了,张成辅人呢,也没回来?这都几日了,这小子一直没在衙门露过面,他还想不想干了!”
“余爷别担心,成辅兄弟平日里恪尽职守,此次一定是有什么要事才耽搁了,不行我明日去找找。”
“唉,算了,你别跑了,待会我去他家看看,我倒要好好问问这小子想什么呢……告诉你多少次了!挥棍时下盘压点!腰注意发力,别让肩膀带着,不然力道不足还容易伤体,到时候有你受的。走了。”
“得嘞余爷,有事您叫我。”
余庆阳挥挥手便径直走了,来到殓尸房从腰间掏出金燧火引点明屋内灯烛。这金燧火引是余庆阳在京时破了一宗飞贼大案得来的嘉奖,这么多年来一直带在身边,一来作怀旧之念,二来也确实好用,轻吹即燃。
火光曳曳,恰似潮水起落扑在曹双秀盖着的白布上,在褶皱间映出阴阳分割的斑驳明暗之景。余庆阳站在烛台旁看着曹双秀白布覆盖的尸身,没急着去掀开殓布,静看,细思,深叹。
“曹公子,你到底遭遇了什么,现在就请告诉余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