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也不太多,打眼一看就知其意。
和往常一样,先生的自己潦草,但条理清晰。
“既看到了,证明你打开了,也证明你可以学木甲术了。”
“首先,你不要谢我。对不起,我只是拿你们做个试验,你们只是我的试验品。就像是医家的人会感谢那些白鼠一样,你就是我的小白鼠,我该感谢你。”
“其次,这不是个鲁班锁,至少我们不这么叫。木匠活最好的先贤不是只有公输班。”
“第三,多卯蒸罡是木甲术的异端邪路,木甲术的正途应该是强化人的速度和力量,而不是坐在铁或木头的外壳里用笨重的推杆控制。有攻无守,才是正途。厚壳学龟,那是邪路。”
“第四,用这力量做你想做的事。至于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自己选。”
“第五,木甲术的技巧都在那副手套上镌刻着。手套是制作木甲的母甲,有精度足够的规、矩、刀、锯、绳、墨,想用的话,戴上即可,刚戴上会有些痛。”
“第六,阅后即焚。”
陈旭呆呆地看着这封信,心说这不叫鲁班锁叫什么?先生倒是有意思,像是会猜到我的心思一样。
至于说试验品……
陈旭并没有因为被人当小白鼠而有丝毫的不快。这是个许多人欲当小白鼠而不能的时代。
他敏锐地发现试验品中的人称代词是“你们”而非“你”,也不知道还有谁是试验品。先生又在试验什么?
信上的内容也没有任何的主观劝说,无善无恶,只让陈旭做自己喜欢的事,看这意思似乎做了坏事先生也不会出来惩罚?
回想了一下先生在五井里讲学的时候,似乎也是如此,从未灌输过任何对错善恶的意识。
陈旭摇摇头,决定尊重先生的第六条告诫。
将简短的文字牢牢记在心里。从旁边找出一盒火柴,拿出一根在裤腿上划燃,点燃了这张草纸。待烧成灰后,往地上浇了一瓢水,用脚搓了几下,毁灭了曾经存在的痕迹。
取出在那堆卯榫件上的手套,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看上去和昂贵的丝绸手套有点像。
很薄、很软,如同蝉翼,像是透明的。
信上说,手套是木甲术的母甲。
按他的理解,这就像是工业母机一样,雕刻木甲需要各种工具,工具的精度决定了木甲的精度。哪怕是木匠做个棺材,都需要工具,更何况更为细致的木甲。手套上应该有一些细小而又精微的工具。
这副薄薄的手套很长,全部展开或许要够到手肘,柔弱细丝,之前就是折叠成卷夹在那个木葫芦的内部。
陈旭展开手套,将手臂深入到手套中。
滋……
就在两只手全部戴完的瞬间,一阵电流从手套中袭来,双臂一阵抽搐,酸麻无比,接着便是一阵剧痛。
陈旭咬着牙,觉得手套的里面就像是有无数蚂蟥,叮咬着自己的手臂。
又像是有什么植物在自己的手臂上扎根,酸痒之外,更有一阵阵针扎般的感觉。
原本透明的手套紧贴在自己的手臂上,陈旭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正在流血,那些血管中流出的鲜血浸润在这副古怪的手套上,就像是雨水滋润着将要萌芽的种子。
伴随着更多的鲜血流出,那副手套的颜色也从肉眼可见的透明,变为了与肤色相近的红黄色,最终就像是一张表皮,死死地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本以为这就已经结束,可没想到更大的痛苦随后袭来。
陈旭蹲下来,用嘴叼起一根木棍死死咬住,担心自己会承受不住乱叫而咬断了舌头。
牙齿咯咯作响,手指处就像是有人撬开了自己的指甲,又用针刺着被掀掉指甲处最柔弱娇嫩的伤口。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陈旭的脸上滚落,那种指甲被剥离的痛楚越发明显,手臂上电流刺痛的感觉逐渐消失,也让指尖的刺痛更加明显。
陈旭强忍着这种刺痛,进入到那片意识幻境之中,想要感知下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进入到那片幻境的瞬间,虚空中堆砌着的许多书籍化作了一道道光华,飞入了陈旭的脑海。
《机械原理》、《精加工技术》、《机械结构分析》、《液压系统应用》、《结构力学》……那些原本堆砌在一起的书籍,化作若是光华的文字,不断地钻入陈旭的脑海中。这些化成文字光华的书籍大部分都是机械类的,其余种类的图书则一动不动,依旧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