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种植园的枪声(2 / 2)大地滚烫首页

我找了一处掩体,冷不丁开起火来,劫匪一听枪声不对,也顾不上还击,急忙要溜走。我也忘了那会是怎么想的,随手把人家车给扫了,劫匪只好闷头往大门外跑。大概是有颗子弹打在了油箱上,劫匪的皮卡顷刻炸了,跑路的劫匪更不敢回头了。

我以为老黄酒醒之后会吓尿,但老黄比我预想的更彪。老黄看着打成筛子的皮卡,高兴得眉开眼笑,还找来根铁索拖到院子中央,搞得跟个后现代钢铁雕塑似的。阿明把老黄养的大狗找回来了,狗子还是穷凶极恶,而且又多了个恶趣味,爱在院子中央破皮卡上撒尿。

老黄是真的爱枪,他说这是男人的爱好,还领我参观了他的军械库。老黄大概是把攒的家底全拿来买枪了,这些家伙起码能武装一个排。

丰田霸道又来了,这次老黄把他们请进院子,好好介绍了打成筛子的皮卡,那伙人自讨没趣,跳上车又走了。老黄跟我交了底,他说那帮人是一家安保公司,让老黄买他们的安保服务,其实说白了就是保护费。老黄就是不服软,宁肯花上两倍价钱买人买枪,死也要跟那伙人硬磕到底。

晚上喝酒时候,我说那伙人还会再来,问老黄怕不怕,老黄说人逢乱世,害怕别人就不欺负你了?老黄跟我讲,非洲有种蜜獾,人称平头哥,体长不过1米,却敢跟眼镜蛇叫板,天不怕地不怕,大草原没人敢欺负。我算是听明白了,老黄就是个彪子,这要是搁军阀混战年月,也特么是一路枭雄。

种植园不产粮食,米面蔬菜要从外面运,老黄带我去了两次,之后就全靠我一人了。我从成立买了几包菜籽,在宿舍后面一块空地种上,闲了就挑水浇菜,菜苗长的还挺好。等到老黄看到豆角茄子挂果,老黄也不说我没出息了,我知道这是眼馋我的蔬菜了。我准备再划片土地种庄稼,实现粮食自给自足,老黄也觉得靠谱。

我来种植园上班时候,我跟老黄说护照丢了,老黄也没难为我。虽说后来跟老黄关系很铁,但我觉得种植园人多嘴杂,还是决定先不说了。老黄也是有故事的人,又不是搭伙过日子,何必刨根问底呢。但有件事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上了地下通缉令,仇家肯花十五万美金买我脑袋。说真的我当时还挺欣慰的,换算成人民币也一百多万呢。

我从外面拉货回来,老黄把我叫到办公室,阿明正在打扫卫生,老黄借口支开了阿明,我隐约觉得气氛有些微妙。老黄冷不丁喊了一声:“刘成。”我潜意识地答应了一声,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老黄点燃了一支雪茄,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啪”地拍在茶几上。我也不知道老黄是从哪得来的,纸上照片跟我护照上一模一样。老黄说:“你小子还挺能耐的,道上已经传遍了,人家也是下了血本。”

我头上冒着冷汗,言语有几分胆颤:“我没想杀人,他们去矿上抢劫,差点把老板打死…

老黄不等我说完,摆手不让我说了,倒了杯威士忌给我压惊:“你不用解释,那天晚上你扫爆一辆车,却一个劫匪也没打中,我知道你下不了杀手,我也从不想杀人,但有时候人家就是想要你的命,你都没处说理去。”

我说我不想牵累老黄,我马上就离开Goma城。老黄忍不住骂了我一句:“你特么能跑到哪去?那帮人手眼通着天呢。”

天地这么大,我连个逃命地方都没有,要是埃博拉疫区都待不住,索马里估计也没戏,那就只能脱了衣服进雨林当野人了。

老黄从兜里掏出一本卢旺达护照,拍到了我面前。老黄说这是他侄子的护照,前几年在卢旺达遭遇泥石流,老黄没找到侄子尸体,护照一直留到现在。我的眼睛跟老黄侄子很像,老黄说我俩个头也差不多,也难怪第一次见面老黄就请我吃饭。

老黄的侄子名叫Mark黄,父母说是坠机去世了,从小跟着老黄长大。老黄对侄子很有感情,离开卢旺达来到刚果,也跟侄子的死有关。老黄说话眼神有些飘忽,我隐隐感觉Mark黄的死没那么简单,老黄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从此我有了个新身份Mark黄,原来护照我缝在内衣口袋,我一直觉得避过这阵风头,我还是有机会回国的。我挺向往平淡的生活,种种地收收庄稼,但老天爷不允许呀。诗和远方才是心灵归宿,这丫绝对是小清新意淫的,唐朝最有名的边塞诗都是血肉写的,来非洲大地走一遭,分分钟给你教育明白了。

我的打工生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我依然站岗放哨,隔三岔五去城里拉货。生活磨难经得多了,心肠就容易变硬。开车碰到路人招手,我丫的也不会停车了,又没有死人,你招的什么手呀。

老黄的老人头威士忌喝光了,我二话不说开车去城里拉酒。酒窖老板是从福建出来的,腆着个大肚子,总是笑眯眯的。酒窖老板一向看不起拉货的,今天却跟我套起了近乎,还要请我喝酒。我虽然没有驾驶证,但我知道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一句话就把胖老板怼回去了。胖老板非但没有生气,还特意给我拿了一条玉溪,又跟我尬聊了一会儿。

我急着回去种菜,也不管胖老板客套,跳上皮卡开车走了。刚果不像国内,街上汽车没那么多,出了城汽车就更少了。我老觉得一辆海鲁克斯跟着我,原来还真特么是跟着我。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开到一处转弯地方,路边停着辆路虎,机箱盖支楞着,一个瘦高个站在路中心,招手向我让我停下来。后有追兵,前有路虎,我要是停下来,我特么就是二傻子。我一脚踩下油门,狠狠按了几下喇叭,路中间那哥们儿赶忙闪到一边。我听见几声枪响,但那人准头太差,全打在酒箱上,糟蹋了老黄几瓶好酒。

我着急马慌开回了种植园,也顾不上跟旁人打招呼,径直回屋收拾东西,我必须得马上离开了。老黄看到打碎的威士忌酒瓶,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老黄把我堵在了房间里:“你小子跑什么呀,你又不是刘成,你现在是Mark黄,我大侄子。”

我跟老黄说我不想牵累他,老黄笑道还指不定谁牵累谁呢。我转而一想,他们要的是我的脑袋,实在不行我去送人头,不让老黄他们为难就是。其实,我也是真没地方去,但凡有路子我早就跑路了。

第二天,三水公司的人又来了,这次可比先前嚣张多了。老黄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气,那伙人倒也不生气,发动霸道扬长而去。打这以后,我就特别讨厌这款车,在我面前晃悠我都会犯恶心,当然这都是后话了。